说着话,三人将马匹交给出门迎接的伙计,然后便进了门,
柜上的管事一听陈紫殇说要独院,便知道是贵客上门了,连忙叫过一个伶俐的伙计,带着三人去西跨院,
陈紫殇还不服气,在路上故意装作闲聊问道:“小二,你们这店开了几年了,”
“几年,”那伙计笑嘻嘻的说道,“这位客官,你可真小瞧了我们店了,我们这是百年老店了,”
“真的是百年老店,”陈紫殇一脸的惊奇,话是冲那伙计说的,可眼光却是瞧着江哲的,
江哲轻轻一笑,冲那伙计问道:“你们这店旁边怎么那么大一块空地,却也沒见长草,像是刚刚拆了房子平整过的,也是你们家的吗,”
“回公子您的话,这儿可是江陵县城的中心地脚,地价贵着呢,我们家虽然是百年老店,可到底也是小本买卖,哪里有钱买那么一大块地,再说买來又能做什么,那是谢老爷刚刚买下的,把地上的房屋全拆了,说是要给他刚刚纳的十三房小妾盖花园子用的,”那伙计一边唠叨,一边把江哲几个让进西跨院的上房,
“地上原先有房屋,是民宅还是店铺,”江哲边进院门边问道,
“小的明白公子您想问什么,”那伙计开门点灯,打洗脸、烫脚水,忙个不停,口中兀自不闲的说道:“那么大一块地,牵扯的可不是一家两家,自然会有不想卖的,可是谢老爷是咱江陵最大的地主,手里头有着二十万亩的地,
这几年的收成又好,就打一亩地打三石粮食來算,二十万亩一年得收多少的租子,那可是整整三十万石啊,你说说他家里的这钱还有数吗,而且这谢老爷不光有钱,还有势呢,就是府里和县里也都是吃得开的,被他看上的,不卖也得卖啊,”
江哲本來正脱了靴子在泡脚,听着那伙计的话,突然一愣,然后问道:“二十万亩地收三十万石的租子,这岂不是还是五五收租,我记得皇上在年初便下了明诏,佃户先分三成收获,再五五交租吗,”
那伙计便在热水盆中拧了一把毛巾递给江哲,边笑着道:“公子是打京师來的吧,您说的那是京里的规矩,到咱们这儿不适用,”
江哲接过热毛巾,擦了一把脸说道:“我哥哥便是做官的,所以朝廷的事情,听的也多一些,皇上这诏命明明是颁布全天下的啊,”
“这有什么奇怪的,公子难道沒听过山高皇帝远这句话吗,”那伙计接过江哲用罢的毛巾,又倒了一碗清茶端了过來,说道,“别的地方小的不知道,可是在这江陵县,地租交多少,却是谢老爷说了算的,”
眼见着江哲的脸色渐渐冷了下來,张晓怕他当场发作,忙在旁边说道:“公子,咱们就是來游山玩水的,他江陵县的地租交多交少又同咱们有什么关系,”
那伙计看了一眼张晓,心说游山玩水你跑这儿來干嘛,但是也沒多想,自顾自的接着说道:“不过,皇上的诏令毕竟是有人知道的,现在江陵县已经传开了,听说佃户们都正在串联,要集合起來要求谢老爷等地主减租呢,说不定,你们还能看场好戏呢,”
江哲沒想到紧邻着江南道的山南道竟然敢置自己的诏令于不顾,想來更远的剑南道就更不必说了,心中不觉郁闷起來,那茶喝到嘴里也觉得分外苦涩,只尝了一口便放下了,又问道:“你说的好戏指的是什么,”
那伙计刚想答话,却听外头有人叫:“柱子,客人四位,,住北院,”
那伙计忙高声答应一声,又对江哲道:“公子您先安息,要什么东西只管吩咐,”
说罢端着江哲用过的水出去了,
看看江哲的情绪不高,陈紫殇故意说得:“公子,这家店果然又是老店哩,您到底是怎么看出來的,就说给我听听吧,我实在是猜不出來,”
江哲看了他和张晓一眼,微微一笑说道:“你们不用这么一副小心翼翼的表情,也不用刻意逗我开心,如果连这么一点儿小事,我都调整不过來,那么我早就气死了,”
陈紫殇尴尬的一笑说道:“公子说的什么,我听不懂,我是真的想知道你是怎么一眼就瞧出來这家店是老店的呢,”
江哲呵呵一笑说道:“你那眼睛打架的时候好使,怎么在平时就不好使了呢,你沒看到这店门口的门楼子两边的柱子都被人摸的油光透亮的了,沒有点儿年头,能是那副模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