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夜,宾卡屋居,宾卡神情阴骘的坐在首位,阿大阿二规规矩矩的站立两旁,沉默笼罩着这一小块因为蜡烛而显得昏暗的地方,更远的地方则呈现出深远的幽暗。
良久,宾卡才沙哑着嗓子出声:“这次是我们运气好,躲过一劫,爷爷已经在留意这件事情,虽说暂时没怀疑到我身上,但随着侦察的进度,总有一天我们会大祸临头。”说这番话的时候宾卡语气低沉平淡,眼睛内隐隐有微血管破裂的痕迹。
阿大阿二眼见主人的模样有些不对劲,连忙出声安慰:“族长不是都说不会再管这件事了,所以我们大可放……哎哟!”话没说完,就被宾卡一脚给踢个匍匐在地。
“放心?你这蠢货居然叫我放心?爷爷是说不再管这件事,但钱是我们偷的这件事是千真万确的,你认为少了爷爷,这件事就不会水落石出了?有那么多证人,还有当事人茅斯,无论如何我们都脱不了干系。你知道什么是最惨的吗?不是被爷爷发现钱是我偷的,那样我还能有一条活路,但如果是被其他的干部查到证据,到时候肯定以此来要挟爷爷要重整家风,当即把我处死,也好让索卡一脉就此绝后。做族长的爷爷最不能丢的就是面子,到了那个时候,全家族的人都声谴我的时候,没有台阶下的爷爷为了面子,为了自身的利益,为了平息家族的怒火必定得狠下杀手,到那时候,无论如何我也没有活路。你告诉我,我要怎么放心?”
宾卡朝着两人怒吼,语气中是择人而噬的惨烈气息,见主子大发雷霆,两人只好夹紧尾巴做萎靡状。
空气中只余下宾卡嘶声裂肺后浑浊的喘息声,声声试探着大片的沉默,连黑暗都屏住呼吸嘲讽的看待事情的发展。
“少爷,还记得上次我们提过的办法吗?”“什么办法?”宾卡依旧皱着眉,沙哑着声音问道。“如果实在没有办法躲过这次劫难,不如就找一个替罪羔羊……”
“你是说……”“对,反正少爷手中还有剩下不少钱财,咱们就悄悄的暗渡陈仓,来一个神不知鬼不觉,到时候任凭他如何解释,人赃俱获的情况下,也由不得他不认罪,何况族长更是不会对一个家族的废物上心,少爷的命可比他尊贵无数倍,能代替您受到惩罚,也算他修来的福分。”
阿大谄媚的说着毫无逻辑的话,宾卡的眼睛逐渐亮了起来。“好!就这么办,你说得对,能为我而死,确实是他的幸运,也不枉我多年来这样照顾他。”宾卡阴恻恻的笑着,丝毫没有搬弄是非的觉悟。恶毒的人根本不知道自己用心的险恶,几年来带给庹神的屈辱伤痛都能被他描绘成照顾,只能说庹神被他们盯上,实在是倒霉透顶。
随着宾卡一拍桌子,这残忍的瞒天过海,就在一肚子坏水的主仆三人之间被快速敲定了。
说做就做,到了半夜,只见三条人影每人背着一个大包袱,顶着静谧月光,静悄悄的来到庹神的破屋门前,接着三人停下脚步,站在原地开始悉悉索索的对话,边用手比划着什么,似乎是在讨论三个包裹到底怎么安放。阿大阿二都赞成扔在屋内角落,宾卡却认为埋在房间外面比较不容易被发现。
最后敲定讨论出的结果,兵分两路,阿大和阿二各自选择最适合的地方埋藏两个包裹,宾卡入屋放置。
阿大首先把水缸挪开,把水缸底部潮湿的泥土挖掘出来直至可以放进去包裹的空间为止,随后再用泥土掩埋,用脚不停的踩踏以求平整,多余的泥土就远远的抛开。
阿二来到比人还高的木材堆当中,指尖突然冒起火苗,在魔力的控制下被火焰抚摸的木材立刻就变成灰烬,尽量精确的烧出一个大洞,把包裹放进去,再从顶部取下木材堵住这硕大的豁口。
宾卡则悄悄的打开了庹神家的大门,腐朽的木门发出难听的声音,如同掉毛的猫一般嘶鸣得有气无力,在这针尖掉在地上也会吸引无数目光的场景之中,在黑暗本身的加持之下,原本并不会被人在意的声音现在却显出被扩大无数倍的功效,简直如同轰鸣一般响彻在宾卡的耳朵,对声音本身的惊吓和可能要直视意外发生的两重夹攻,让宾卡差点落荒而逃。
他最终没有甩手逃走,而是强自镇定的站在原地,左手依旧拉着半开的门,焦急的等候那个声音在寂静的夜晚传出悠远的距离,随着最后一声呻吟消失在某个不知名的黑旮旯之中。
越是等待,内心的焦虑就越是堆积,甚至感觉有一只毛毛的手,缓慢的攀爬上他的心脏,他站在门前停留片刻,同时也为观察屋内动静,确定无误后,侧身进入了庹神的小屋。
这是他第一次来庹神的家,也是头一遭进入如此贫穷的家庭,他所有的注意力都被这破旧脏乱的小屋所吸引,说是破旧不如说根本没有家的感觉,就是一个四方形的牢笼。
家徒四壁,一穷二白,第一次直面现实的残酷,让他也不禁感叹起来,原来还有人能在这种环境下生存,他喃喃自语,差点忘记此行的目的。
片刻后他甩了甩头,把这份念头驱逐出境,顺便左右环视,看有哪里适合藏放背上的包裹。扭头却看见靠在门背后的行尸,视野中突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