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姨娘走后不久。方敬澜和老太太及李氏都來过。方敬澜看了朱姨娘这般身子。忍不住脸色黯然。又嘱咐了几句。让下人好生服侍后便去衙门了。
李氏來了。说了好些安慰话。又宽慰了如晴几句。老太太來了。
老太太又好生安慰了朱氏及如晴。又让人请了齐州城有名的刘大夫。许大夫一并來给朱姨娘看病。两个老大夫一起讨论了半天。总算开了一张药单。老太太连忙让人去抓药。
老太太当着李氏的面。对旺福道:“朱姨娘病成这样。又有每日里接送大夫。沒有马车可是不成的。你现在就立即在外头买匹马來。顺带把马车和车夫也一并备好。这府里头就一辆马车。却是不大方便。”
李氏忍不住道:“老太太。咱家就这些人口。这再多弄匹马來。也着实浪费呀。”
李氏这些年当家。算账也算厉害的。一口气便能算出养马和养马夫各种多出的费用。这每月平白无故多花十來两银子。还真是冤呀。更何况还只是为一个妾室。她一百个不愿。
李氏本想借方敬澜一心做清官的事來杜绝老太太的提议。哪知老太太瞟她一眼。淡道:“太太自个儿平时就要用一辆马车随时备着。这万一府里再有其他要紧的事。不可能次次都向邻居借吧。”
李氏僵了下。在心里转了遍心思。这才道:“老太太言重了。昨儿个媳妇确是因急事套了马车出府。因乡下庄子的管事闹事儿。这才急急忙忙赶了过去。因走的急。便沒想那么多。耽误了朱姨娘请大夫的时间。却是媳妇的不是。以后媳妇尽量少用马车便是---至于另行买马的事儿。老太太。您也知道。老爷虽升了官。但每月就那么点奉禄。可官场上却有诸多应酬。再加上姑娘们都大了。这里里外外都要使银子。咱家就这些底儿。可不能打肿脸充胖子吧。依媳妇看。这买马的事儿。就算了吧。”
老太太道:“你说的倒也有理。可是---唉。算了。咱家可不是刻薄人家。妾室病重可是无法放任其自生自灭。这在良心上可也说不过去呀。可朱姨娘都病成这样----唉。就尽力而为吧。”
李氏一听不再另买马车。连忙高兴地点头。连声说“老太太就是这般明事理。怪不得老爷这般敬重您。”
李氏身后的刘妈妈见老太太这般神情。很想提醒李氏。事情可不这么简单。但见李氏这般高兴。暂且忍下不说。
而如晴自始自终也乖巧地立在一旁。听李氏这般形于色的高兴。不由低下头去。掩住上扬的唇角。
老太太起身。李氏连忙让路。如晴也跟着上前送行。一路送至堂子里。老太太对如晴道:“你也看到了。你姨娘病成这样。不是咱们不肯治。实是大夫都说病情凶猛。你也切莫太过伤心。该治的该花钱的地方。太太自是不会吝啬。只是。一切要看朱姨娘的造化了。你可明白。”
如晴含着泪。点头。声音哽咽。“孙女明白。谢谢太太肯为我姨娘治病。”
李氏虽心里隔应。但面上却笑得慈爱。摸了如晴的头。柔声道:“晴丫头莫要担心。朱姨娘是个有福气的。相信定能好转的。别哭。好生照看你姨娘。”
如晴胡乱抹了泪水。狠狠点头。又说了许多感激之话。李氏被说得神色越发慈爱。当下吩咐刘妈妈。再拿了她的钥匙去库房取些人参來。
刘妈妈望了自家主子一眼。在心里叹口气。领命去了。
如晴把老太太和李氏送到院门口。这才折回了屋子。
而李氏送老太太回松鹤院的路上。老太太走了半截路。望着头顶上金灿灿的阳光。道:“朱姨娘估计已快不行了。太太还是早早作好后事准备。另一方面。也得物色些年轻的丫头。给她们开了脸。一并送至老爷屋里吧。”
李氏脸色大变。正待开口。老太太又道:“算了。府里的丫头虽看似温驯。实则个个野心不小。还是学着太太先前。去庄户人家选些容貌上乘。又知书守礼的姑娘。学着朱姨娘那般。正儿八经下聘。给老爷抬为良妾吧。”
李氏大惊失色。当下也沒了恭敬之意。瞪目而视。冷声追问:“老太太这是为何。是看媳不顺眼么。”说着已哭出了声。“媳妇愚钝。一直得不到老太太的欢喜。可这些年來媳妇仍是谨守着本份恭敬侍候老太太。一日三餐从不敢分心。不说每日里的晨昏定省。但也从未有任何过错。老太太为何还要给媳妇添这个堵。”
老太太停了下來。就在碎石铺就的“丫”字路口处。瞪了李氏。板着声音道:“老爷已是四品官位。家里却只有一妻二妾。这在齐州城已是寒碜。太太有无想过。若朱姨娘果真去了。老爷定会再纳妾进门的。”
李氏如糟雷击。呆呆不能言语。
老太太望着她呆若木鸡瞬间僵硬的脸。缓和了语气。道:“我知道你心里不愿。可女人在家从父出嫁从夫。男人要纳妾天经地义之事。你拦得了一时。拦不了一世。与其凭着老爷自已的喜好纳些心怀鬼胎的姨娘进门。还不如自己主动些。找些温驯听话的姨娘。这样既能显出你的贤慧。更能控制妾室。她们想扑腾都是沒法子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