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萧儒一路踉跄潜离皇宫,万念俱灰,引动伤处,只觉胸口一甜,一股鲜血涌上喉咙,他忙镇住心神忍住了,蹒跚缓步来到隐居处,霍小玉的倩影映入眼帘。
“霍小姐,你又来了。”他重重地喘口气,说。
“李大哥,你……你没事吧?”霍小玉一脸关切地问他。天晓得他刚才到哪里去了!这么重的伤,还逞什么能命都不要地行动?她好担心!
“没事。”李萧儒淡淡地说,“霍小姐,在下谢谢你连日来的关心照顾,明日我便要远离京城,希望小姐你尚自珍重。”
“李大哥,你为什么会急着离去?目下京城各出入口戒备森严,密云不雨的情况,怎能冒险?”霍小玉担心地扶住他的肩膀,让他在床沿靠躺着。
“京城已无我留恋之处。”想起罗心,李萧儒的心就起揪痛,心妹真的是那样的人吗?我真是不信啊,他想着,怔怔地出神。
“……那,我送你出去吧。”霍小玉咬咬牙,坚定地说。
“这怎么可以?你不必正面与你父亲对立,因为,那样……不值呀。”李萧儒又重重地喘口气。
“大哥,我……我……”霍小玉感觉一阵悲恸,再也忍不住,伏在李萧儒怀中失声哭泣不止。原来,爱一个人,竟是这样的锥心刻骨身不由己。
李萧儒默然无声,脸上又笼上了一抹歉疚和愁云。这愁云还没有消失,他就瞥见视线的远处,霍雄跟上官莲的身影双双伫立。原来这贱夫妇尾随其后,该来的总是会来的,躲也躲不掉——他缓缓闭上眼。
霍小玉还不知道情况有变,忽听到一声:“死丫头,还不快过来!”——这是父亲的声音,忽然间回过头,骇然失声。
霍雄夫妇不理女儿,径向李萧儒道:“李少侠,请跟我们走一趟。”语音淡漠而笃定,认定了李萧儒区区伤体山穷水尽了。而事实确实如此。
李萧儒因早前罗心的一番话,令他的心中失望悲伤,一直到现在,还不能从当时的情况中脱神过来,只觉茫茫人海一无留恋之处,求生的欲望减淡了,闻言,无可无不可地淡淡地笑,心知徒自反抗自取其辱,反不如先虚与委蛇,暗中觑机好些,道:“我今已走投无路,霍大人看要怎么办吧。”因先有成见,多余的话他也懒得说。
霍小玉急呼道:“爹爹……”
霍雄怒目圆睁,喝声:“疯丫头,回头跟你算帐!”转过头,向上官莲道:“夫人,还不快去,先稳住这丫头再说!”
上官莲不待吩咐,早就一步挨近女儿身侧,叹声:“玉儿,你这是何苦!”一把将霍小玉拉个正着,以防她从中作梗。
李萧儒气血翻腾,旧伤隐隐约约又要发作。他叹口气,没有丝毫反抗,成为阶下囚。
金乌西坠,玉兔东升。罗心气走李萧儒,一时之间神思恍惚,也不知道自己这样做是对,是错?一颗心快要碎了,虚飘飘地,连皇上近身也浑然不觉,泪渍犹存的如花俏颜上,是一副凄楚欲绝的表情。皇上见了,好生不忍,揽住罗心的肩,轻轻道:“罗贵人,是不是又触动了什么心事,怎值得你这么伤悲?”
罗心摇摇头,垂下眼睑,道:“皇上,民女进宫已久,不知家人如何了,心里挂念,还望皇上成全,让我回家一趟吧。”
皇上沉吟一会,说:“罗贵人,朕已通告全国,后日便要封你为妃,怎可让你出宫随意走动?况且霍统领又刚刚擒获李萧儒入囚,为免贼人同党伺机寻衅,朕劝罗贵人莫要离京为好。”
罗心吃了一惊,,心里惶惶然,表面上却又说道:“皇上,这立妃一事,不是说要等我病愈之后才公布于众吗?怎么忽而就要定于后日?李萧儒是什么人?”
“早一日立妃不是好吗?先把名分定了,料你也能安心呀。唉,这姓李的实是朕的死对头,一日不除,朕一日难安,朕决定明日午时便命令斩首,再逐一收拾他的党羽。”皇上沉声说道。
“皇上,这使不得!”罗心急叫道,“后日便是立妃大典,这是万分喜庆的事,皇上,这两日皇宫上下切忌血光之灾,不然,万一引来凶兆,民女……我那可怎么办?”一说到伤心处,罗心的泪水又簌簌而下。她心里真是担心害怕,李大哥已落身为囚,这可怎么好?我该怎么办啊!
皇上见罗心又落泪不止,忙道:“好好,罗贵人既然已这么说,那朕就缓他几日,让他再多喘几口气,一等立妃大典过后,便要正典行刑。”
“皇上,立妃是件大事,若皇上真是看中民女,还请皇上大赦天下,这举国施恩,犯人宽恕的事,才显得普天同庆,皇恩浩荡……妾身我也会感激不尽的!”罗心灵机一动,只得硬起心肠说。只要能救李大哥,一切都豁出去了,就算嫁给皇上吧,自己已别无抉择的余地。
皇上作难了,犹豫说道:“这……让朕想想!”
罗心趁机又说:“皇上,您是看不起妾身了!也罢,我就不逼皇上,就只当妾身没说过。”罗心赌气别过头,从“民女”改口为“妾身”也是不得已的事。
皇上咬咬牙,像是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