罗心别过孙锦云,又走回白云湖畔,在她的心里,始终存着万一的想法:要是能在此时此地遇见萧公子,便是要我受他的冷气也是值得的了。然而湖畔的山峦虽然不很巍峨,却为数不少。罗心放眼望去,只觉黑夜蜷缩着紧抱着大地,群山也是黑魆魆阴沉沉,她提心吊胆地走着,只盼能快点赶回“蟒蛇山”。
如果白云湖附近仍有第二棵仙草,那么萧公子仍在附近的可能性很大。罗心一个姑娘家,心性本极胆小,这会子倒变坚强起来。虽然如此,她周身上下仍是泌出冷汗来,眼睛也似乎越来越黑,。料想此时已是三更天,夜更深了,一丝光亮也无,一方面罗心心神恍惚,一方面下意识地想去避开孙伯父那一伙人,走到后来,竟是不辨方向,身在何处也不明所以。
罗心惊觉自己迷了路的时候,已在距“蟒蛇山”十里之外的另一处山口。这山怪石嶙峋,枝叶异常茂密,就是白天也难见光影,何况夜晚?罗心身在其中,感觉脸上手臂上隐隐地生疼——那是被树枝划过的结果。突然“嗷”的一声,一只夜枭怪叫着扑腾扑腾打起翅儿,不一会,又是“吱吱”一阵尖声,一群山鼠心慌逃窜。罗心脸色煞白,一丝莫名的恐惧感钻入她的皮肤,钻入她的心窝。她倒抽了一口冷气,心口一阵紧缩,又“扑扑”地跳动,脚下滑溜,就整个人翻着斜子往坡下栽倒。
那坡不高,罗心骨碌碌滚下来,却也摔得周身疼痛,眼泪也流出来了。她的泪一滴一滴地落下,脑海中闪现出萧公子的模糊的身影。想着,痴痴地发着神儿,蓦地感到小腿上一阵吃痛,低头一看,一条山蛇从脚旁窜过——她的左腿肚上已经被咬了一下,白嫩嫩的皮肤上火辣辣地发痛,接着整条腿都麻木了。天更冷了,黎明之前的天候,是一夜当中最黑最冷的时段。罗心已经走不动了,泪水从眼里滑下,淌入嘴角,咸咸的,她想叫喊,空山寂寂,她喊不出。“又有谁会来救我呢?”她想道,“萧公子,萧大哥,你在哪里?”她喃喃地发着呓语,整个人渐渐地觉得好困,想要睡觉。
这时候,萧公子正在白云湖边的一处山洞里面,身边是师弟小天。山洞很宽,点着一盏小灯,入口处在山中的一处石崖边,洞口窄小曲折,加以茂叶,灯光并不外泄。洞内犹听得水声哗哗,却是一边挨着水湄。萧公子偎坐在石床上,身上盖一件棉被,棉被上面还覆着一张豹皮。这是上回小天打猎所得的那张豹皮。此时萧公子叹口气,说道:“小天,如今这白云湖周遭风声鹤唳,唉,这山洞虽然隐秘,也难保不出意外,我当日真不该让你现身江湖,以致暴露身份,引来这一身麻烦。”小天黯然道:“师兄,都是我不好,大意泄了形迹。”萧公子说道:“这原不怪你,我这伤势,命悬一线,原是要双草服用才好,我们虽然发现一棵仙草,却不大管事,所以才要你去探寻另一棵,不想那棵被霍雄老奸贼得了去,我们讨不了好,反而引起歹人注意,如今真是寸步难行。”小天道:“师兄,这仙草就在洞内水湄边,外人是绝计不知道的,不如过两天它开花了,你先服用下去,咱们再想办法,也许师傅他老人家也快要回来了。”萧公子道:“眼下只好这样了。”想起师傅,心里又是感激又是难过,说:“师傅年纪大了,为着我的伤经年奔波在外,灵丹妙药岂是容易寻得的?可苦了他老人家。”
小天这会子也是愁容满面,整了整衣裳,说道:“师兄,我该走了。”萧公子点点头:“路上小心些,见着牛大哥,就说知这边的事,一切平安。洞内食用不多,尽可多带一些回来。去吧,路上可要多留个心眼儿,五更天必须赶回。”原来洞内已经缺粮,今晚议计由小天出外采买粮食。
萧公子眼见师弟走离山洞,怔怔地出了会儿神。他缓缓下床,一步一挪地来到水湄,蹲下身子,望着一棵小草默默无语。这洞并非全封闭式,一面开口向着白云湖,夜风吹来,令人生生泛起冷意,如今一棵小草就生在开口边的一块凸岩上,下面十数丈处就是浩瀚的湖水。萧公子轻轻感触道:“仙草呀仙草,谁也想不到你竟会生在这洞岩边吸取日月精华,啊,如今我萧某就全指望你啦。”
背后传来急促的脚步声。萧公子蓦地回头,不远处师弟的声音已然传来:“师兄,不好了,罗姐姐她、她不好啦!”萧公子皱眉道:“什么事这么大惊小怪……”目光转处,“啊”地叫道:“你背后是罗姑娘么?她……她出了什么事!”
只见小天背着一个人匆匆跑进来,灯光下,只见这人披头散发,丽质天生,不是罗姑娘是谁?此时她身上衣裳已有数处被山中树枝荆棘扯破,娇嫩的皮肤上还有几处血污。萧公子见此,心底忽然涌现一股从未有过的焦然之感,一个箭步冲到小天面前,就要伸手去接。怎奈他还是个病人,脚下微一踉跄,便栽倒下去。
小天放下罗姑娘,忙又去扶住师兄,一边道:“罗姐姐不好了,被毒蛇咬伤了,怕是……怕是不好治了!”萧公子挣扎着站起身子,挨到床上罗姑娘的身侧,罗心睁着眼眸,望向他,“嘤”地一声哭叫道:“萧大哥……”整个人便昏迷过去。
萧公子知道她一时激动催引毒素发作,也不因她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