常和谐的:漆黑的剑眉,高挺的鼻子,灵称的眼睛,刚毅的唇角……但此刻,因为他的病态,因为他的从眼眸里射出来的两道冷芒,让人觉得骇异。
风从门口吹进来,吹起了他的白色的狐裘,衣领被吹松动的当儿,他就轻轻咳嗽了,这一咳,两道如电的冷芒,便从眸中消失。到底是一个病人,无论他生病之前多么伟大,此刻他却只是一个虚弱的病人。
罗心静静地看着这个人,心里忽然有种想要深入去了解他的冲动。但是他只是拿他的冷电似的眸光在她身上稍停,怔了几秒,便转向孙锦云。然后风就吹进来,他开始咳嗽,那冷芒也随之消失。
他原是丰神俊逸,一身白衣如雪的,可是此刻不是。“我只是一个病人!”他想着,暗暗叹息。
小天迎上去,扶住师兄。师兄进入大厅,坐下来,闭目养神,像是很累了。孙锦云渐渐不耐,正想说话,他的眼睛又倏地睁开,依旧很冷,“小天,送客!”声音低沉,却有不可抗拒的力量。
“是。”小天无可奈何地向罗心道,“罗姐姐,真对不住,我家师兄要休息了。”
他不好直接跟孙锦云说,因为他知道这位姐姐的嘴皮子厉害。孙锦云却不放过他:“你们这两人,有什么了不起,我活这么大,还没有见过这么不通情理的人。”
“很好。”白衣病青年忽地扯出一抹淡笑,孙锦云觉得这笑不像笑,让人感到生冷,只听他又说:“今天让你们见识到了。”
孙锦云气乎乎地拉起罗心就要走。罗心望了眼前的病青年一眼,想要说话,他早已又闭上了眼睛。她只好跟着孙锦云退出厅来。
半个月后,“朴风庐”正对面的山谷边,忽然新落成一个工地。不到半天时间,一座房子的轮廓大致建成。孙锦云拍着手儿,不停地招呼工匠干活。罗心呆在一边,心神有些恍惚。
几个工匠正在上梁的时候,罗心看见小天跟着那个病青年走过来。那个病青年仿佛很生气,大声地冷笑道:“谁叫你们在这里盖房子?”
孙锦云脸上含着报复性质的笑靥,走上去,理直气壮地道:“本姑娘要在这里建房子,你怎么着?”
病青年恨恨地别过脸,望向工地,半晌回过头来,说,“我不许你们在这里居住!”
“嘻嘻,自从上次来到这里之后,我忽然喜欢上了这里的景致,你看呀,这里风景有多幽雅,有多美丽!以后我可以在这里看书啦,玩儿啦,我还会唱歌,我唱的歌是最好听的,包管你在房间那头听得如醉如痴睡不着觉……”
病青年打断她的话,冷然道:“我不喜欢有生人打扰,破坏这里的清静。”他轻咳了一声,脸上因为激动而变得青紫,“听见没有?我说的话一是一,二是二,你们赶快滚开,永远也不要再来!”
孙锦云展开双臂,作了一个飞翔的姿势,大声唱起了自编的山歌来:“这里青山是个好地方呀,我做梦儿来了这里呀,遇见了一个不讲理的病大虾……唉唉,唉唉,我要把这里改造成我的家,我的家,啦啦啦……”
小天在师兄背后听得想笑,瞥见师兄气得脸上神色瞬息万变,从白变成紫,从紫变成红,再由红变成白,说多生气有多生气,心里就不好笑出来了。突然听见师兄大吼一声:“小天,拆了它!”
小天当然知道师兄想拆什么,不由得怔住,想道:“拆了人家的房子,这,这可不太妙。”抬起头,向孙锦云道:“孙姐姐,没办法,兄命不可违。我要工作了。”说完,“嘿嘿”笑着扮了一个鬼脸,就要动手拆屋。那些工匠们一时愕然。
“你敢!”孙锦云一手插腰,一手舞着长鞭,怒道:“你拆吧,拆啊,我就不信到官府告不倒你们!”
听到“官府”两字,小天的身形窒了窒,终于停下来,望向师兄。病青年又怒又恨,又不方便跟女孩子争嘴,忍不住怔道:“你想怎么样?”
“没怎么样!我有钱有地契,爱怎么盖就怎么盖,你管得着吗?”她说着,从上衣口袋里摸出一份契约,说,“我可是名正言顺的,倒是你,有些来历不明!”那份契约是她父亲耐不住女儿的死磨硬缠,才委托地方上的官员帮着认签的。孙锦云要建房于此,一方面是为了出口闷气,一方面却为了方便查访“七叶紫仙草”。罗心虽然有点不认同,但是义妹一副兴致勃勃意气风发的模样,她实在不好唱出反调,只希望病青年能够通情达理一些,千万别闹僵了关系,否则“七叶紫仙草”的事就想都别想办成了。
病青年见到契约,又听人家说自己“来历不明”,当时真是哭笑不得,偏偏人家说得在在是理,自己又能怎么样?这座山不是自己的,凭什么管起人家来?这样一想,沉下脸,转向罗心,“姑娘,难道你也要住进这个人迹罕至的鬼地方不成?”
孙锦云“噗哧”大笑,说:“鬼地方?原来人家住了这么久的地方竟是个鬼地方,这倒是有趣!”也不知道为什么,一见到这师兄弟两人,她就特别想抬杠。
小天怒道:“你不说话会死呀?整个就像一只野山鸡,喳喳地叫着乱七八糟的鬼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