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玉凡,快给你舅舅倒水,”张春红连忙催促说,
“不用了,大姐,”宋建军挥挥手,说,“我來是想问问,王黄两家的婚事你定下來了沒有,一个星期到了,王局长一家等着你的回话呢,”
“大兄弟,我……”张春红欲言又止,
在魏新民的眼里,宋建军就是个十恶不赦的仇人,正是他与王五一共同设计了这个罪恶的圈套,想将心爱的黄玉凡从他身边夺走,他高声说道:“这是不可能的事,你死了心吧,你们的阴谋诡计不可能得逞,黄玉凡不可能嫁到王家去,”
本來,魏新民的出现已经成了宋建军的眼中钉,肉中刺,他的一席话顿时激怒了宋建军,宋建军一拍桌子,怒斥道:“你是干什么的,你有什么权力跟我这么说话,这是王家和黄家的事,跟你有什么关系,”
“我是黄玉凡的男朋友,黄玉凡的事就是我的事,”魏新民瞪着血红的眼睛,怒不可遏地说,
“好,那好,我问问你,黄家欠了王家多少钱你知道吗,”宋建军腾地下站了起來,咆哮如雷地说,“别的不说,黄玉凡的父亲从病到死,人家花了十多万,这套房子,人家花了近二十万,这次大姐重病,人家又拿了三万,这加起來是多少钱,人要讲信用,答应了事就不能反悔,这个道理你不懂吗,”
“谁答应了,黄玉凡不答应,一切就都不算数,”魏新民也怒吼道,“现在是什么年代了,你们还想逼婚吗,”
宋建军抬手拍了拍魏新民的肩膀,冷笑道:“好啊,现在是新社会,欠债得还钱吧,你问问她们,能还得起吗,”
“能,”魏新民毫不犹豫地说,
宋建军白了魏新民一眼,然后对张春红说:“大姐啊,我都是好心啊,就是想让你们在城里过上好日子,”
张春红点点头,为难地说:“大兄弟,我知道,这个我知道,”
“大姐啊,既然你什么都知道,我也不多说什么了,我先声明,人家王局长家可从來沒逼过黄家做过什么,更谈不上什么逼婚了,再说了,你和姐夫当年答应这门婚事的时候,谁也沒逼你们吧,”宋建军点上一支烟,抽了口,说,“王川是有些残疾,可他有个好爹啊,王局长说了,只要黄玉凡与王川登了记,他就马上给黄玉凡安排一个旱涝保收的正式的工作,一定在机关,这样的话,黄玉凡就是正经八百的城里人了,这不是你最大的愿望吗, 还有,人家王局长正在筹款,准备给你进行肾移植手术,人家可是仁至义尽啊,好了,话不多说,你自己思量着办吧,但是,有一条,事情不能再拖了,”
宋建军气呼呼地走了,剩下的三个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谁也不说话,不算不知道,一算吓一跳,在不知不觉中,王家已经为黄家花了那么钱,她张春红一辈子也还不清了,而对魏新民來说,现在有坏消息也有好消息,坏消息是,母亲终于奋起反抗,与父亲大闹一场,寻死觅活的,结果那套房子是父亲借的,她想要回來然后卖了给黄玉凡的母亲治病的想法成了泡影;好消息是,魏新民和黄玉凡到了法院,状告明泉建筑公司欠款一案马上开庭,事实清楚,证据确凿,田文化律师已经打了包票,案子百分之百地赢,而且自觉愧疚的父亲魏立群已经许诺将全部款项都给魏新民,经过法官的全面调查核实,明泉建筑公司的欠款近三十万,这是一个了不起的数目,如果张春红将这套房子还给王家,这笔钱还账已经绰绰有余,还能给张春红进行肾移植手术,那么,黄家还清了账,王家逼婚的理由就不存在了,所以,当宋建军质问这钱还得起吗的时候,魏新民说,能,
“阿姨,您听我说,这钱我和黄玉凡还得起,我们一分不会欠他的,”想到这里,魏新民对张春红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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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如青年律师田文化预料的那样,魏新民为父讨债的官司轻而易举地赢了,就像眨眨眼皮那么简单,在庄严的国徽下,法锤一敲,法官做出最终判决,明泉建筑公司在十五日之内偿还包工头魏立群的所有欠款,近三十万啊,无论是魏新民还是黄玉凡都从來沒见过这么多钱,从法庭里出來,快中午十二点了,太阳高悬,阳光灿烂,刺得魏新民睁不开眼,他就激动地抱着黄玉凡默默地流泪,这个时候,他才真正体会到了什么叫做喜极而泣,赢了,我们赢了,魏新民反反复复地说着这么一句话,黄玉凡自然也哭成了泪人,不说话,只是一个劲儿地亲吻着魏新民泪光闪烁的脸,她知道,这些钱不但能给母亲进行肾移植手术,还能还清这些年來黄家欠王家的钱,如果说父亲为了能留在城里而违心地将她卖了的话,她最爱的人又能将她赎回來了,
出了法院的大门,黄玉凡和魏新民就直接回了家,翘首以待的张春红正躺在床上等待着他们的消息,这些天來,在煎熬与痛苦中,她答应了黄玉凡与魏新民的哭求,如果能打赢了官司要回钱來,还清王家的账,她就推掉与这门被逼无奈的婚事,尽管她知道,这有些说话不算数,违背了他们这些乡下人的一贯做人原则,但是,还上了钱,她就不欠王家那么多了,她不能拿女儿一生的幸福作赌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