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师可知是谁死在了后山?”孙科仔细的看着智悟的表情。
“想来是智果罢,他是师傅的最后一个弟子,也是我们的小师弟,三日前失踪,我们也向公安机关报过案,只是音讯全无。”智悟瘦削的面庞闪过一丝悲痛,随后变为淡然。
“金竹寺修的是禅宗?”孙科没头没脑的问了一句。
“施主着相了,礼佛没有宗派,唯存于心。”智悟的面色愈发的慈悲。
“禅宗讲究本性清净,拜佛便是拜己心,不立文字,教别外传,直指人心,见性成佛,大师的心底真的一丝伤痛都没有么?不知禅门三关,大师到了哪一关?”孙科有些好笑,人的心底里没了情感与草木无异,那样的人就是块石头,怎么还能称为人。
“昔有寒山问拾得曰:世人谤我、欺我、辱我、笑我、轻我、贱我、恶我、骗我、如何处治乎?拾得曰:只是忍他、让他、由他、避他、耐他、敬他、不要理他、再待几年你且看他。今日施主前来所求为一公案乎?施主心中戾气愈重,已经波及他人了。”孙科笑笑,机锋打过了正事要紧。
“最后见到智果小师傅的是谁,是什么时候,在哪?后山封闭后有谁进去过,又是什么时候进去的,进去的原因是什么?尸体是谁发现的,什么时候发现的?”
智悟顿了顿,在脑中组织了一番语言后说道:“三日前早课后,小师弟下山进城采购米粮,之后一直没回来,本以为他只是贪玩迷路,晚课过后见他还没回来我们就已经报了警。本寺的米粮数年前就已经教给了小师弟负责,多接触些世人对他参禅有好处。”
“最后一个见他的应该就是我,临行前他来找我支取过钱财。后山封闭于四日前,只是为了防止火患,贫僧准备组织弟子们上山清扫落叶,也是为了游客着想。清理了两日后把道路上和路边的落叶扫尽,就没人再进过后山,而后后山也就随之开放。”
“尸体是慧心发现的,今日下午他到后院的井中挑水时,山中就吹来一阵风,风中气味恶臭难忍,遂上山查看,却没想...”智悟的眼中终究还是流露出了伤痛的神色,一条时间线的脉络已经出现在了孙科脑海中,现在看来之前推断金竹寺是第一案发现场的可能性已经不存在了。
对寺院内其余僧人的问询还在进行,修行寺的僧人显得更加平和,大傅的眼神中透露着激动,怎么都掩藏不住,就像是马上就能抓到犯人一样,拉着孙科小声说道:“凶手这么了解金竹寺,连封山的时间都掐得这么准,想来要么经常化妆成游客,要么在寺外游荡,甚至和寺中人有接触,肯定能查到几个目击证人,咱们的案情就要有突破了。”
金竹寺和西林山虽然风景秀丽,但只是一个普通的是修行寺,一个林城人踏青的去处,没有特别有价值的景点,连那几个A的评级都没有,监控更是谈不上,一条几年前才修成的水泥路只是从大路上延伸到寺门前而已。
孙科看着激动的大傅不想打击他的积极性,脑中只是闪过了另一个想法,凶手或许根本就没有隐藏,也没想要借助封山来杀人,只是碰巧罢了,只要看下一具尸体的情形就能大致推断。
一天发现两具尸体,虽然不是同一天遇害,终于引起了公案部门的注意,市局的专案组迅速成立。媒体也如同嗅到血腥味的苍蝇般蜂拥而至,人家根本不用去追查什么,只用在警局门口守着就好,更有甚者警局内也有自己的情报源。
孙科被大傅送回了家,赋闲的时间太长了,实在是有些不太适应忙碌的生活。凌晨到家的时候已经哈欠连天,脑海中却不由得又浮现出智悟干瘦的身影,那个强压着心底痛楚的大和尚见到自己的时候还能笑出来,想来他心思辗转间,这次的事情也会被他视为修行路上的一道关卡吧。
至于化解戾气这种事情,一笑置之就好,没有人比自己更了解自己,人生本来就是一场不看外物,唯问己心的修行。
柜子里整齐的放着一排麦片,同样的款式同样的牌子,细细的看过后拿出一盒,用热牛奶泡发后有一口没一口的吃着。原来的自己是一个好嘴的,食不厌精脍不厌细都不足以形容,转头看着干净整洁的厨房,原来又是怎么做饭的呢?
头顶上的吊灯散发着柔和的光线,孙科的眼神微闭,金竹寺的场景又一次出现在眼前。小和尚智果四天前还在后山上和师兄弟们一起打扫着落叶,出家人不喜不怒,他已经习惯了这样的生活,只是每天脸色平静的扫过一片片落叶,再装到袋子里,师兄说干竹叶用来引火是最好的。
自己从小就是生长在这样的环境里,对城里忙碌的人们很是不解,他们脸上明明没有笑脸,但是每天却乐此不疲。明天又要进城了,也不知到大师兄说体会世间诸苦究竟怎么体会,自己讨厌进城。
不对,孙科摇了摇脑袋,甩开刚才的场景,再一次进入,不能让自己的认知影响他人眼中的世界。
场景再一次展开,相比起之前灰暗的色调变得明艳了许多,十二岁的年纪正是童年里最开心的年纪,智果脸上带着大大的笑脸,他喜欢城市,人好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