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曼卿一怔,问道:“老伯不骑了么?”风伯叹道:“人非草木,孰能无情?让它跟主人团聚去吧,我还走得动。”苏曼卿心想:“风伯是个性情中人。”说道:“那到前面镇上再去买一头吧。”
风伯道:“苏公子,你是哪个门派的,尊师又是哪一位?”苏曼卿黯然道:“我是门中弃徒,不提也罢,免得丢人脸面,让师门蒙羞。”风伯愣了一下,笑道:“难道公子也犯过重大过错?”
苏曼卿摇头道:“我也不知道。”心想:“我哪里又有错了,那章桦到底是谁下的毒手,现在还没搞清楚。至于师父是君子还是小人,自己是弟子,又无真凭实据,不能随便乱说。”
转念又一想:“那晚吴一轮师伯仔细推测,十分有理,我要不要相信?”这个问题以前时常困扰着他,只是孤居海岛后,便在心中淡了下来,那时的他以为此生再也不会回到中土,想了这些也没什么用,只能徒增烦恼。不过当他踏上这片土地之时,从前的各种念头,每日里纷至沓来,又重新占据了心里。
风伯见他沉默不语,淡淡的道:“错了就是错了。男人做错了事情,就要敢于承认,否则就是错上加错,别说是好汉,便是男人都算不得。”
苏曼卿坚定地摇了摇头,断然道:“我虽然不是英雄好汉,但一定没有错。”风伯“咦”的一声,道:“你这样肯定,想必是别人冤枉了你。”苏曼卿不愿再说,只道:“事情总大白之日。”他脑中念头一转,问道:“听老伯的口气,似乎也犯有过错?”
风伯长叹一声,缓缓地道:“活在这个世界上,谁没犯过错?不过大与小的区别罢了。有些过错可以原谅,有些却是万万不能被人谅解的。”语气低沉,面带惭色。
苏曼卿不知道他有什么不堪的往事,不知道是否也像自己一样被人误会,或者当真犯下了不可饶恕的过错。苏曼卿没有问下去,毕竟这是人家的私事,他不想揭人的伤疤。
说话之间,二人已走过一道山梁。苏曼卿登高远望,见群山起伏,如波涛一般没有尽头,眼见前方便是汾河。风伯道:“去看看有没有船只,顺流而下,正好可以到太原。”
二人在水边找了半天,也没见到船只。正自发愁,忽见上流头飞下一艘小船,如箭一般驶来,速度极快。苏曼卿高声招呼船家,船上无人回话,顺流而下。
风伯怒道:“这船老大实在无礼,叫他为什么不回应?”苏曼卿笑道:“我去跟他商量。”风伯道:“他不停下来,怎么商量?”苏曼卿道:“自然是上船去。”他跳上岸边的一块大石,见小船距此五六丈远,丹田提气,轻轻跃起,纵了过去。
风伯见他只是轻轻一纵,便跳上五六丈远的船头,心中又惊又佩,暗道:“这是哪一家的功夫,以他这个年纪,有如此身手,小一辈中大约无人能及。嗯,姑娘一定能看出来,嘿嘿,你不肯说,我也有办法。”
苏曼卿落在船头之上,但并没有见到人,心中奇怪,暗道:“这河中险滩极多,怎么人都躲在里面,看也不看外面?”正想着,小船竟然颠簸了一下,暗自吃惊,转头一瞧,正向河中的大石上撞去。他顺手提起船边的长篙,在石上轻轻一点,小船变了个方向,免了翻覆之难。
苏曼卿长篙再次撑起,向岸边靠拢。风伯跳上船来,喜道:“苏公子,还真有你的,人呢。”苏曼卿道:“大概在舱里吧。”风伯推开舱门,叫道:“船家,都什么时候了,还在睡懒觉。”
舱中无人回话,苏曼卿觉得有些奇怪,迈步而入。看到里面的情景,不由得一声惊呼,里面横七竖八躺着几具尸体,面目已被兵器砍得稀烂,惨不忍睹,血迹早已凝固。
风伯听他语声有异,也急忙进舱观瞧,见了也不禁傻眼,皱眉道:“怪不得无人说话,什么人这样毒辣?”苏曼卿有些作呕,不愿再看下去,转身向舱外走去。
便在此时,他心中忽然一动,侧耳倾听,发现除了自己与风伯的呼吸声,应当还有两个人,暗道:“原来还有活口。”他双目寻视,并没有异样,不禁奇怪,说道:“这船坐不得,咱们还是走陆路。”
风伯“嗯”了一声,叹道:“让它继续漂下去吧。”他刚要走出,“咦”的一声,道:“这是什么?”向舱角走去,从地上拾起一枚蛇形小镖。
苏曼卿并不认识,问道:“这是哪家的暗器?”风伯喃喃的道:“难道是他们?”苏曼卿道:“谁啊?”风伯道:“那天我与苗岭三凶交手,他们便发过这样的蛇形暗器。”苏曼卿有些吃惊,连忙问道:“老伯是说这些人便是苗岭三凶?”
风伯点头道:“八成是他们,虽然面目全非,但从身材看,这一个是大凶,那个是三凶。”他顺手一指其中的两具尸体。苏曼卿一见,确实与俩人身材相仿,而且衣衫也是一样的,心下骇然,忖道:“分别不过一日,怎么却死在了这小船上?凶手也忒残酷了一些。”
二人迟愣的一瞬间,其中的一具尸体突然跃起,向风伯抓到。事起仓猝,风伯哪里想到死人复活,第一个念头还以为诈尸了呢。稍一迟疑,那人的钢钩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