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曼卿气得直摇头,心道:“我竟然到了如此地步,连一只猴儿也耐何不得。”隐隐有些气馁,拾起果子狠狠咬了一口,骂道:“小畜牲,早晚我会教训你。”将剩下的半枚果子扔了出去。
这件小事,若是在以前,苏曼卿也是笑一笑,便过去了,但他自从经脉被震断,成为废人之后,心理极为敏感。何况长时间的离群寡居,人的性情会变得较为孤僻。他尚且年少,虽不如饱经世患的中老年人那样意志消沉,但遇到不顺时,往往也要悲观一阵。
长达半年之久的练功,苏曼卿手足依然酸软无力,现在去海边捉一条鱼都极为费力,这让他大为失望。不过那白猿自从呆得时间长,对海水的恐惧渐渐失去,最近时时能捉到几条鱼来送他,才免了饥饿之苦。
苏曼卿吃着鱼,心里不禁又喜又悲,暗道:“谁说禽兽不如人,这白猿懂得报恩,可比有些衣冠楚楚的人强多了。”见那白猿时时到水中玩耍,显然已克服了心中恐惧,一时间竟觉得自己连猴儿也不如。
他表面柔弱似个书生,实则心中极有倔强之气,一日在水中看着倒影,面色极为憔悴,已不复往日风流之态,看上去竟比原来大了十多岁,心中极为震惊,忖道:“再这样下去,我大概与野人无异,便要默默无闻的老死于此了。”
这一瞬间,脑中浮现出几个人影,苏曼卿想到了洪瑾,暗道:“我现在这个样子,即使见到了瑾儿,她大概也不会喜欢。”想起洪瑾的音容笑貌,他心中微微发酸,很想知道她现在怎么样了,却又不敢去见面。
他想了一阵,喃喃地道:“大概除了英姨,再不会有人关心我的死活了。”不过苏曼卿立即又想到了白象,他对这个义弟倒是很思念,后悔当初没能陪他多喝几杯,以至再也没有机会。
苏曼卿心里胡思乱想,用力向水中拍了一下,暗道:“我现在坐守死地,怎么能整日悲叹,哪有一点男儿样子?瑾儿见了更会看不起我,我还要再跟义弟大醉一场,岂能束手待毙?”
又想:“元前辈既然能练成此法,我苏曼卿便比不得他人?”他伸手从怀中又取出那羊皮卷,再次展读。上面的功法早已记熟,即便不看,也能知道,只是还想看看其中有无深意。
这时,经过太阳照射,苏曼卿隐隐发现背面似乎还有字迹。想了想,将羊皮卷拿起,向着太阳,果然其中有一行字迹,只是看不太清,他又用血迹涂抹之后观看,这次看清了,见上面写着:“此法出自太玄心经,与心经互参,当为万全之法。”心中疑惑,再看下一句:“吾常求此于人,杳然无遇,慨此甘露,知音者稀,孤怀寂寥,谁与为论?”
苏曼卿蓦地想起一事,在金石老君所传的口诀末句,也有相似的话语,而且这口气极为相似。自己一直未明白是怎么回事,此时与羊皮的功法一参照,眼前顿觉一亮。他又将金石口诀回忆一遍,逐句琢磨,以前未解之事,竟然豁然开朗。
心想:“原来这易骨伐髓之法不过是太玄心经的基础篇,只有辅助作用,怪不得我总觉金石口诀好像少了什么。但是没有了辅助,心经对于不了解的人来说便如空中楼阁,任你如何聪明,总是可望而不可及。”
太玄心经的武学理论极为精深,一切武功都难以脱其藩篱。即便只参金石口诀也能对学武之人大有裨益,便如苏曼卿以前练功差点走火出偏,多亏从经文中悟出一些道理,所以才躲过一劫。不过,要想学成心经内功,必借易骨伐髓之法不可。金石老君武功固高,又极聪明,但还是没能全面悟透,便是因为没有这篇辅助法门。
有了这个发现,苏曼卿反复看过之后,觉得并无错误,便照此练去。这一次,竟是进展迅速,月余之后,但觉精力旺盛,手足渐觉有力。他心中甚喜,知道经脉重续有望,自此勤修不辍。大约半年之后,身体慢慢起了变化,初时痛疼难忍,几乎夜不能寐。但精神却不因此委顿,当疼痛渐渐消失之后,佳境渐来,算来已是一年以后了。
苏曼卿再次临水观照时,发现身子比以前高了一些,也粗壮了许多,只是皮肤黑了一些,心想:“肤色变黑应当不是练功所至,而是长年在这岛上,被日光照射的原因。”
这两年中,苏曼卿也常下海潜水,水下功夫大为见涨。一日,他见那白猿又在海边哀鸣,心中不忍,便将紫霞宫留下的那艘破船拆解了,编成一个简易的木排,带上白猿,向大海中探寻。
那白猿其实是被一艘商船掳走,半路又被人扔到了海中,它虽然通灵,但落水之后,早已不知到了何方,是以找起来十分困难。
苏曼卿却不着急,第一次找了两天,过了一段时间,再次出海寻找。连番出海之后,经验渐多,最后一次,他竟向东南连行一个多月,所经岛礁甚多,但均无生物。天气也渐渐炎热,木排上无有遮荫之处,一人一猿均是苦不堪言。
这一日,苏曼卿见远处有一个黑点,以为是大船,心想:“在海上许久不见人了,今日竟然能遇到船只,不知道是不是中土人物?”看着很近,其实很远。
走了大约一个时辰,那黑点越来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