轿车平稳地行驶着,隔着一层玻璃窗的车厢内冷气开得很足,只有当白柯用自己的耳朵轻轻地贴住车门的时候才能够感觉动机的沉雄。这辆很有贵公子气的猎装版cla全速跑起来的时候就像东非大草原奔驰的角马,身后的尘沙盛满它们飞扬跋扈的锐气。
不过白柯觉得,李晋陵的锐气可能是有些过了头。他将油门踩得死死的,车窗外的街灯在一百二十迈的车速中变成了流光,白柯觉得一阵的心惊肉跳,他有点害怕明天的报纸头条会是“某富二代男子携同伴深夜飙车,背后的秘密竟是不为世俗所容忍的恋情”,想想到时候杨毅昭他们的表情也是颇为精彩。
一个急转弯,强大的惯性力将白柯狠狠地推在了车门上,白柯赶忙用力抓住车窗上方的把手,他听到轮胎在地上灼热的摩擦声,这已经不是简单的飙车了,李晋陵似乎打算在长章的夜色下考验一下自己是否有成为一名赛车手的潜质。
“老板……”白柯觉得自己的声音很虚弱,其实他倒不是真的害怕发生交通事故,以李晋陵的手段,根本不可能让这辆钢铁野兽脱出自己的控制。他现在比较担心的问题是这样子开车的李晋陵看起来实在是太可怕了,他觉得自己脊梁骨上一片冰冷。
李晋陵没有回答他,他流利地将档位从p档退了下来,然后摇动手杆自如地切换着。白柯只觉得坐下的cla似乎跑得更欢了。
“老板,我们这也不是在向写字楼的方向前进啊……”白柯这才发现周围的景色越变越陌生,楼房和街灯也越变越稀少,现在的时间已经将近两点钟了,他不禁开始怀疑李晋陵是否真的有所谓的特殊爱好。
李晋陵透过后视镜看了白柯一样,那双眼睛目光冷酷,长长的眉毛仿佛一把折刀。他按下一个按钮,四面的窗户连同天窗一齐全部打开,一百二十迈的风剧烈地刮在白柯的脸上,剧烈得就像是有个彪形大汉抡圆了胳膊在扇自己的耳光。
“你不是想吹吹风冷静冷静吗?反正有的时间,我就带你来郊区了。”李晋陵的声音清晰可辨,完全没有受到气压的影响,对于风令出神入化的控制让他根本不在乎这种琐碎。
李晋陵的话听得白柯的心猛地一跳,感觉脸上似乎都麻木了不少。那种带着些许嘲讽和怀疑的语气让白柯觉得很不安,不安的原因是自己确实有值得被嘲讽和怀疑的资格,他侧过脸,用自己的背部当作挡风板,偷偷地看了一眼李晋陵。
驾驶座上的男人端坐如雄狮,他宽阔的肩膀随着方向盘的旋转微微地抖动着,宽松的t恤隐约描绘着他强劲的**。李晋陵没有看前方,他的目光始终透过后视镜锁定着白柯。
车速慢慢地降了下来,不过此刻四周已经完全看不见楼房的踪影了。他们似乎身处某条环山公路中,山壁上的爬山虎在微冷的月色中显露出一种不合时宜的狰狞。白柯从马路的外缘向下看去,山路的海拔很高,黑夜中只有点亮的街灯像是连缀的火焰。
白柯心里泛起一股恶寒,这种荒无人烟的所在,不管是杀人越货还是欺辱妇女都是绝佳的。虽然他既没有货也不是妇女,但这并不影响他产生不安的心情
李晋陵慢慢地踩下了刹车板,轿车平稳制动,车窗外的蜿蜒流动的环山公路重新平静下来。他按下按钮解开安全带,咋了咋嘴巴。
白柯不自觉地将腰板挺直,他突然有种接受审讯的奇怪感觉,不过相比起革命义士自己可能更像是一个逃跑的战犯。
“打过你的手机了,已关机?不过我刚刚看到你并不是没有电的样子”李晋陵抱起双臂,他可不会相信什么话费耗光了之类的鬼话,平台官方使用的通讯卡自己全部预充值了一千元话费,更何况这还只是白柯使用这部手机的第一天。虽然也曾怀疑过是不是手机没有电了,不过从刚刚的情况来判断,李晋陵觉得唯一合理的解释是白柯自己切断了和平台官方的联系。
李晋陵的目光变得玩味了起来,一个单方面和平台切断联系的新管理员?这似乎是一个很有意思的身份。他觉得自己确实应该说服杨毅昭重新考量一下这个年轻人,李晋陵讨厌这种看不透的感觉。
“我……我就想看看我以前用的那张卡里面有没有收到什么比较重要的通话或者简讯。”白柯急急忙忙地解释,明明是很冠冕堂皇的理由却被他说得颇为地暧昧。但是他一想到王嫣的短信和通话记录就觉得心乱如麻,而当这件事情被李晋陵间接提起的时候就好像是某个阴影中的树洞突然被投进了一缕阳光,他是树洞中一只从未见过光的鼹鼠,灿烂的金黄色刺得他手足无措,拼命地想要闪躲。
“然后呢?”李晋陵似乎并没有怀疑白柯话语中的犹豫,他依然背着身子,雄阔的肩膀陷进舒适的驾驶座中,“收到什么重要的简讯了没有?”
李晋陵冲着后视镜挑了挑眉毛,他还从来没有用这么尴尬的方式提出这种尖锐的问题。他觉得白柯或许只是在说一个漏洞百出的谎言,又或者在陈述一个他原以为可以轻易掩饰的事实。李晋陵冷笑了一声,那条的重要的短讯内容是不是汇报一下自己或者杨毅昭的情况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