即便这句话和当前的事看似不相干,但我觉得,实用这么说,应该也有他的深意。
在这之后,实用又嘱咐我,明日聚餐,不管餐桌上发生了什么,我都要沉住一口气,绝对不能失态。
我就问他:“怎么样算失态?”
实用给自己泡上热茶,慢悠悠地说道:“沉住气,别兴奋过头。”
我无奈地撇了撇嘴:“和仉恒一起吃饭,我有什么好兴奋的。”
实用端着茶杯,只是微微一笑,什么都没说。
一天的时间,说慢也慢,说快也快,不知不觉间,又是夕落朝升,到了第二天日上三竿,我才简单收拾了一下,拿着两本账本来到了修车厂。
最近一年在外游历,很少回来,记得当初我刚学艺的时候,每天都在这个破厂院里耗着,不是抱石墩就是拉飞机,每每到了吃饭的时间,二爷都会在食堂给我开小灶,仉家小辈一整天的食材,光我一个人就能吃掉十分之一。
如今我的体质变了,再也不用吃那么多东西,眼望着修车厂里的那座老楼,总觉得它好像也变了。
现在正好是中午开饭的时间,修车厂里除了零星的几个工人,已看不到其他人影。
我站在楼下,默默舒了口气,随后就迈开步子,登上了二楼食堂。
仉恒就坐在正对食堂大门的主位上,在他的右手边坐着仉如是,左手边的位子却是空的。
我仔细扫了几眼,发现整个食堂几乎座无虚席,只有那么一个空位。
包括仉恒和仉如是在内,所有人的目光都落在我身上,有些人眼中是满满的幸灾乐祸,也有人摆着一张苦大仇深的苦脸,不知道在想什么,还有一些人,则在冲我笑。
光是看这些人的表情,我也能猜出来他们都站在哪个阵营里。
在充斥了整个食堂的注目礼中,我快速走到仉恒身边,拉出椅子来坐下。
仉恒一直那眼瞄着我,好像在等我说些什么,见我一直不开口,他才叹了口气,朝在坐的小辈们挥了挥手:“开饭吧。”
即便仉恒这么说了,却依旧没有人动筷子,所有的眼神,还是默默地落在我身上。
这种怪异的气氛实在让人没有食欲,我先是拿起了筷子,后来也是因为心里别扭,又慢慢放下了。
就听仉恒唤了我一声:“若非啊。”
我低头看着离我最近的一盘菜,闷闷地“嗯?”了一声。
在小片刻的沉默之后,仉恒才再次开口:“如果你在生意上碰到了什么问题,就提前说明白吧,你放心,如果真有困难,家里也是不会为难你的。”
在仉恒说话的时候,我发现仉如是正死死地盯着我,他的脸上除了一贯的阴郁,没有其他表情。
我说:“最近店里生意挺好的啊,没什么问题。”
仉恒又问我:“仉百川为什么离开资粮坊,你不会不知道吧?”
我点了点头:“知道啊,听说他最近生病了,需要静养一段时间。”
这确实是实话,之前我就听仉寅说,仉百川像二爷请辞的时候,身体确实除了问题,据说是因为近段时间心忧过度,心疾催成了身疾。
仉恒看着我直叹气:“若非啊,你是阴差,可不能说谎啊?”
我竟忍不住笑了:“说谎?自打我生下来就没这天赋。那什么,账本我带来了,交给谁?”
话音一落,隔壁桌上的一个长辈就快速朝我这边侧了侧身子,他先是看了我一眼,又看了仉恒一眼,犹豫片刻,没敢说话。
我刻意伸了伸长脖子,视线越过仉如是的肩头,仔细看了看那个老头,可以确信,回仉家这两年,我从未和他打过照面。
这时仉恒朝我摊出了一只手:“先给我看看吧。”
我立即拿出两个账本,辨认了一下账皮上的印章,才将旧货店的账本递给仉恒。
仉恒伸手来接,一边还朝我手里看了一眼,他大概是奇怪,为什么我手里会有两个账本,但也没问太多。
接过账本以后,仉恒又盯着我看了很久,脸上的表情很是犹豫。
我被他盯得很不自在,索性将脸扭到了一旁,随后才听到纸页被翻动的声音。
仉恒一边翻着账本,一边说着:“这两年,旧货店那边的生意是越来越不好做了,也就是若非刚回家的时候,生意总归还有点起色。”
他是想为我开脱,提前做好铺垫么?
期间我朝仉如是那边看了一眼,这家伙脸上总算露出了一点表情,他正冲着我笑。
说实话,当时我看他那副样子,总觉得他怎么看怎么傻,跟个白痴似的。
过了一小会,仉恒那边突然没了动静,仉如是脸上的笑容更盛了,还将视线挪到了仉恒手中的账本上。
我也朝仉恒看去,就见他正皱着眉头,一脸沉思的表情。
也就在这时候,坐在隔壁桌上的老头怯生生地问了一句:“大爷,是不是账面出了问题?”
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