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介不介意？介意什么？我年纪比你大。但我比你高。 ——《志明与春娇》（2010，彭浩翔）
匆匆从卫生间出来，洗过手，蔡嫩嫩开始掏出粉饼补妆。
对着明晃晃的镜子，想起经理早上叮嘱过的仪容要求，便又狠狠心，香槟色的眼影又重了几分，睫毛膏也加了一层，更显得卷曲浓翘。
好好的一张素净白皙的脸蛋儿，就霎时涂抹上巴黎目前最流行的一副精致妆容。
她不是参加宴会的娇小姐，不过是依赖化妆品小样幻化风情万种的柜台导购。
在家待着不是个办法，坐吃山空，无奈之下，某一日百无聊赖的蔡嫩嫩逛商场，发现某知名彩妆品牌在招人，干脆来做了导购小姐。
求了隔壁柜台的导购帮着盯着，刚出来，就看到自家台面前站了一对青年男女，正在试着颊彩，蔡嫩嫩依稀辨认出，那女人手里正拿着最近大热的暖橘色。
“您眼光真好，这是我们最新上市的颊彩，最适合您这种皮肤白皙毫无瑕疵的顾客。”
含笑走上前，蔡嫩嫩没几天就掌握了促销用语，既满足了顾客的虚荣心，又不显得过于溜须拍马。
这女孩儿也确实漂亮，个子比蔡嫩嫩高出一块儿，少说也有一七三，腰肢极细，五官深邃。
嫩嫩转到柜台后面，将镜子推过来，好叫她看看用完试用装的效果。
冷不防，一个男声响起来，由于站得稍远，加上急于推销，蔡嫩嫩一直没在女人身边的男人身上多做留意。
“这颜色你涂了真难看，跟晒伤了似的。”
此言一出，两个女人都惊得抬起头。
年轻女孩儿顿时挂不住脸儿，她一向自负貌美，这下有些赌气，撅嘴道：“程少，你就会欺负人！”
话虽如此，手上的颊彩立即放下了，双手顺其自然地拢住男人的右手臂，摇了两摇，娇嗔道：“你就会逗我！”
这边，蔡嫩嫩也暗叫不好，怎么在这里遇上了程瑄！
两个人似乎毫不在意周遭，脸贴脸地说了好一会儿话，那女孩儿才笑逐颜开起来，转身冲蔡嫩嫩说：“刚才那个我要了。哦，对了，我还要一支50ml的Sigillum de Venus（爱神的封印，拉丁语，该品牌为作者杜撰）香水，一并给我吧。”
她拉着程瑄，两个人双双坐在试妆凳上，等着拿单子付款。
嫩嫩愣了愣，重复了一遍：“是Sigillum de Venus吗？不好意思，小姐，大中华区已经三个月没有货了，这样，您不妨留下联系方式，我向总部报备，大概一个月左右可以到货……”
不等说完，女孩儿不悦地扬起一侧修得细细的褐色眉，手指敲了敲玻璃台面。
“你胡说八道什么，我上周在新光天地还看见了，只是那天没买。什么三个月，你什么业务素质啊，有货没货都不知道？”
嫩嫩被呛得愣了一下，依旧耐心解释道：“小姐，您说的应该是上周举办的香水展览吧，那个是我们公司为了展览特意空运过来的，不做销售的。真的不骗您，只要稍等一个月，这款香水在内地都是这样的方式进行销售的，我们会为您送货上门……”
女孩儿脸色变了几变，狠狠剜了蔡嫩嫩一眼。
她不过是这个月才在夜场认识的程瑄，原本有些手紧的生活这才一下翻天覆地起来，程瑄出手很大方，那些从前只能看不能买的商品，这才一件件进了她的包。
说到底，这就是后妈女儿穿上了水晶鞋后磨破脚皮的现实案例。
“程少，这牌子就是不行，卖个香水跟联系间谍似的，咱们走。”
女孩儿站起来，又去拉坐得稳稳当当的程瑄。
“小姐，把你们牌子的其他香水，一款拿出一支来。”
程瑄伸出一根手指，点了点面前的柜台，岿然不动，面含淡笑，一副不认识蔡嫩嫩的样子。
这时，其他没有顾客的柜台导购，已经好奇地向这边张望了，个个跟看戏的一般。
“好，您稍等。”
没有办法，蔡嫩嫩只好从柜台里，依次拿出其他款香水，整整齐齐地摆放在柜台上。
一支支香水，均是瓶身妖娆，晶莹剔透，玻璃的颜色各不相同。
“这些都不喜欢么？非要那一个？”
程瑄伸出手，手掌贴着这一排香水瓶滑过，侧过脸，很温柔地问着女孩儿。
这女孩儿叫什么来着，很会跳舞，身材也好，领出去玩，很有面子，给这样的妞儿花钱，买的就是个高兴。
“嗯，人家情有独钟嘛，这些都不好，非要那个，我现在就要……”
撒娇般的软软嗓音，叫人听了心都跟着软起来似的。
“好啊，不好的，咱们都不要……”
说完，程瑄眼中射出一抹狡黠的亮光来，蔡嫩嫩一对上他的眼，心里一沉，似乎反应过来他要做什么，急急去拦住他的手。
却是晚了一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