知道酒为什么好喝吗?因为它难喝。 ——《伤城》(2006,刘伟强、麦兆辉)
蔡嫩嫩觉得自己这短短二十几年的爱恨情仇,就像是一截狗尾巴,她不停追逐着,试图咬住,非得筋疲力尽才能罢休。
“你这里有什么吃的么?有点饿。”
站在玄关处换鞋的程璟很有睥睨天下的姿态,环顾着四周陈设,打量完毕后,抬起一只脚来换鞋。
这房子里尚有俞勒生活过的痕迹,比如鞋架上的一沓一次性拖鞋,那死孩子只肯用这种用完就扔的东西。
程璟翻了一下,掏出一双新的,撕开包装换上。
“程少爷,您是指使人上瘾了吧?下楼右拐,开车五分钟,大酒店您随便进。”
按着晕眩抽痛的一侧太阳穴,蔡嫩嫩懒得跟他多磨牙,要不是自己疑似有中暑的先兆,说什么也不肯叫他送的。
程璟也不气馁,径直走到厨房,第一次来,倒是熟门熟路的,两室一厅,百十多平的套房一个人住,倒是收拾布置得干净温馨。
“嫩嫩,我知道这几年,俞勒那小子是你这张大床的VIP,但是既然现在你俩已经没有破床重圆的可能了,那就给我个闪亮登床的机会吧?”
他弯腰,打开冰箱的冷藏室,只找出两格米饭和三个鸡蛋,皱皱眉,系上围裙,打开火开始炒饭。
听见声响,蔡嫩嫩硬撑着伸脖子往厨房看,不知道他在那边做什么,这一看,有些意外。
“怎么,我做饭的样子很迷人?嘴都合不上了。”
蛋炒饭好做,起落之间已经出锅,两只瓷碗盛满,最后一只蛋,程璟做了碗蛋花汤,拿来两只汤匙,齐齐端上餐桌。
“留学生大多会做饭,这不稀奇,牛排汉堡到底吃不惯,不想着法子做中国菜才怪。”
嘴上这么说,可到底站起来往餐桌走去,肚子饿的时候,人就格外没骨气,这是不变的真理。
程璟是真饿了,不出声开始吃饭,吃相很斯文,但是能看出来的确是饿了,一碗饭一碗汤很快下肚,看起来也没有那么挑食。
他的归国在京城诸少中惹来不小的波澜,巴结有之,忌惮有之,不屑有之,惶恐有之,但统统一个评价,那就是,猜不透。
倒是程瑄,如鱼得水,很快交了一帮朋友,听说最近迷上了一个洗车俱乐部的洗车小空姐,频频换名车玩车.震。
蔡嫩嫩吃不下,一到夏天胃口就很糟,可一想到晚上也懒得做饭,更不想出门,还是一口口咽下,也跟着吃了大半碗,喝净了汤,说实话,味道还都不赖。
“昨晚跟着老家伙参加个饭局,喝得头疼。”
他一向管自己的父亲背后称之为“老家伙”,说完他缓缓微笑,那嘴角就眼看着一点点弯上来,笑得眼睛都亮起来。
“朱门酒肉臭,可我看你,洋洋自得。呵!”
蔡嫩嫩面无表情,站起来,收拾碗筷,叠起来端到水池边,戴上手套开始洗碗。
“看也看了,吃也吃了,程璟,你要是不想我拿起刀砍你,就给我滚远点!”
拧大水龙头,任由哗哗的水溅起,滴几滴洗洁精,蔡嫩嫩开始刷碗,不过是几个碗两双筷子,可她使足了劲儿冲刷。
对于蔡鹏浩,她其实是没有多少父女之情的,短短的几年生活,也是寄人篱下的感受。
况且,她不认为一个好丈夫、好父亲,会叫自己的妻女流落在外那么多年,同一个城市都不管不问,逼得没有一技之长的老婆走上歪路。
可他的确是因为看了那段视频才一命呜呼的,毕竟血浓于水,她恨程璟和程瑄,却无法报仇。
当年她没有办法,如今她同样一筹莫展。
“我困了,滚不动。”
他近身而来,蓦地伸手拢住那细细的腰身。他只知道自己很想念,却没有想到,一碰到她,心头立刻如沸水翻滚,周身都烫起来。
“你做什么?”
惊慌中,一只瓷碗从手里滑落,滚着一圈儿白色的泡沫,“咣当”一声落在脚边。
腰被死死地困住,那种看不见的狰狞,叫蔡嫩嫩喘不过气来,两只脚都脱离了地面。
“你想不想知道,我喝醉的时候,喊的是谁的名字?”
他猛地将蔡嫩嫩掉转过来,也不管她满手是水,就近将她抬到一侧的台上,压制住。
细细密密的吻,凌乱地铺天盖地而来,他的嘴里,还有着饭香味儿,吸住她的舌,疯狂地吮着。
“唔……滚……”
她懵了,慌了,记忆闸门一下全开,恐惧的潮水顿时吞没了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