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怎样了?”萧源埋首于案前的公文中,漫不经心的问。
“秋先生只说胎象稳固,还有……下次不许再找他诊脉了。”商桓答道。
萧源抬起头,语气略带疑惑:“为什么?”
“今日秋大小姐……跟着先生一起去清荷居了,或许是因为这个原因吧。”商桓不确定的说。
“知道了。”停顿了片刻,萧源才说道,低下头重新专注于手中的公文。
“臣知道这不是身为臣子应该说的事情,但是……”商桓终于还是忍不住开口。
“那就不要说。”萧源冷冷道。
“她真的很不好,或许身体是好的,但是心情迟早还会影响到身体的,”商桓不管不顾的说,觉得全身的血液都冲上了头顶,“她既已有了孩子,还是要早做安排的,就这么耗着要耗到什么时候?”
萧源手中的毛笔停顿在奏折上,洇出鲜红的色泽,“你倒是越来越放肆了,商桓,朕的家事还轮不到你来管!”
商桓敛衣跪地道:“臣知罪,”他抬起头,年轻的脸上是不容更改的坚决,“但臣不得不说。”说完这句话,他缓缓闭上了眼睛,等候着皇帝的发落。
“你退下吧。”等待了许久却等来这句话,商桓难以置信的睁开眼睛,看到萧源难得露出的疲惫表情,心下了然,轻轻起身离去。
萧源放下手中的笔,疲惫的揉着眉心。其实虽然是新接手天下,政务也没有那样繁忙,他只是……在找个借口逃避与宛央的相见。他的视线落到面前的一摞折子上,那其中有不少是上表请求册立皇后和六宫嫔妃的。
他第一次觉得,原来坐上了这个龙椅也不是就能随心所欲的,反而多了更多的羁绊。比如全力支持他的秦氏父子,若不是他们用手中的兵权支持,他也不会在如此短暂的时间内就召集如此多的兵力。比如左相林安平,若不是他的竭力支持,他如何能与赵泽的势力相抗衡。再比如平南王邹锡和、南疆秋氏……他的皇位是他们用手中的职权谋夺来的,虽然他们为的也只是自己的荣华富贵,但,毕竟还是他萧源欠了这个情分。
自古后宫和前朝息息相关,他曾以皇后之位许于秦氏长女,才换来秦氏父子的支持。而对于平南王和左相这两个如今在朝中举足轻重的人物,他同样需要用姻亲关系来稳固自己的势力……在起兵之前他就已经做好了这样的准备,可是他不曾想到的是,当这一天到来的时候,竟然这样难。
萧源霍然起身,向清荷居走去,衣襟将随便放在案上的毛笔带落,在地面溅落淋漓的赤红,如同鲜血一样绽放。
宛央正坐在榻边绣一方丝帕,花样虽只是平常的莲花,但在她手中绽放出来的莲花竟是用墨色勾成,深深浅浅的墨色和素白丝线,勾勒出水墨莲花的轮廓,让紫玉也惊叹不已。
“小姐绣的真美,就是过于素气了……”紫玉道。
宛央抬头一笑,“你不觉得这样子很干净……”她的视线擦过紫玉身侧,看到窗外萧源模糊的身影,指间的绣针不由得一抖,指上的血珠溅在丝帕上,映衬着素淡的莲花,平添一分艳色。
紫玉急忙去取纱布要为她包扎,可是宛央已经站起来,丝帕和针线都随着她的动作滑落在地。“小姐!您要去哪儿?”紫玉叫出声来才看到站在外面的萧源,不由得露出笑意,识趣的退了出去。
宛央只觉得有如身在云雾之中,不知怎的就已经走到了他的身前。“子恪……”她听到自己的声音,无限的缠绵悱恻,就如同她这些日子来的思念。
萧源伸手揽过她向屋里走去,“虽然开春了,外面还是冷得很,怎么能穿的这么单薄就往外跑呢?”他让她坐回到榻上,自己则蹲下身子去捡地上的丝帕。
“我怕,如果我不出去,你就会悄悄离开。”手指还未触到丝帕,宛央的声音就在头顶幽幽响起,让萧源心中剧震。然而他还是不动声色的捡起丝帕,自己也坐在了榻上。
“是绣给谁的?”他随意问道。
“只是闲来无事做点针线而已,没有特定要送的人。”宛央答道,目光中有一丝黯然。
“那就送给我吧。”萧源笑道。
宛央抬起眼睛,温婉的微笑:“那我可要在上面再加点东西。”她从他手中拿过丝帕,接着方才的丝线将莲花绣完,又从针线匣子中取了正红的丝线,就着方才染上的血迹飞快的绣起来。
萧源含着微笑看着她低头绣花,情不自禁亲吻了她因低头而露出的后颈,她低垂的脸颊立刻染上了酡红。萧源已经握住了她的双手,柔声道:“可不要再扎到了手,我……会心疼的。”
宛央低头咬断了线头,将帕子塞进萧源手中,“拿去吧。”
水墨的莲花侧面,是红色的小篆字体绣就的“宛在水中央”。萧源念了一遍,笑道:“为何绣这几个字?”
“因为那里面有我的名字啊,宛央,父皇最爱诗经中的蒹葭,所以在为我取名时化用了其中的句子。”
萧源的脸色黯淡了少许,将丝帕揣进袖中,勉强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