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根稻草能压死一头骆驼。我以为这只是夸大的形容。如今。我真正能体会到这种绝望了。
当所有的信仰都被推翻。当一直坚持的执着与理想期望忽然被告之。原來这一切不过是一场笑话后。心底的支撑与信念轰然倒蹋。只余下一俱残髓。如同行尸走肉。意识远去。泪水远去。思想也已远去。
一个冷冰冰的声音仿佛从天边传來。似远似近。寒气袭人。“之郁很早便知道你和之源之间的破事。他们兄弟感情一向很好。之源死后。他恨不得剥你的筋抽你的皮。尤其看了你的照片后。他直觉认为你根本就不是好东西。你和王弈君韩靖涛之间的破事。他早就知道了。包括你甩掉破产的王弈君改投韩靖涛的怀抱---”
悲痛、震惊、绝望、寒意。陡然袭向我。却不愿以泪洗面。然而百般忍耐坚持。最终敌不过那痛心与绝望。硬生生被压迫在眉间心头。哽如巨石。渐渐也远离了意识。
*
刺鼻的消毒水味弥漫鼻间。再度醒來。头顶陌生的天花板及一室的惨白让我惊讶。韩靖涛静静站在一旁。“别动。正打着点滴呢。医生说你气血不足。需要静养。”
我望着他。好一会儿。我们的视线便在这空气中交汇。
病房里空调开得很足。热乎乎的暖气让我再也感受不到那种由骨子里散发出來的凉意。诺大的病房。因为只有我和韩靖涛显得空旷而孤寂。在这种时刻。我的心情。居然奇特的平静。
“我怎么会在医院。”我开口。这才发现声音艰涩难听。如同车轮子碾过沙石般的粗哑。
“你晕倒了。”他静静地说着。眸子里带着我看不懂的光茫。
我这才回忆起。先前发生的事。
当一切真相被揭开时。我只觉做了一场噩梦。无法置信的同时。又觉偏体生寒。就那样呆呆地发着愣。连柳之郁的母亲什么时候走了都不知道。
柳之郁果真很晚才回來。那时我正坐在沙发上盯着电视发着呆。他轻轻拍着我的脸颊。一脸担心地望着我。
我望着他。混乱的思绪渐渐清明。奇异的。我居然沒有抓狂沒有生气沒有怒骂。也沒有质问。而是平静地问他:“什么时候回北京。”
他沉默了下。“后天。”然后又嚅动双唇又想说什么。“你回來多久了。”
“有一会儿了。”我说。望着他细长的眼。这才发现。他和柳板牙长得何其像。同样是细长向上挑的眸子。同样向上挑的眉。瓜子脸。瘦高的身材。再加上名字也很相似。我怎么就沒想到这一层呢。我真是个傻瓜。十足十的傻瓜。
“在想什么。子露。”
对上他不安的神色。我落空空地笑了起來。我说:“你今晚和谁在一起。章越欢吗。”
他立马说不是。我马上问那会是谁。他犹豫了。仿佛有难以启口的事。不过。最终。他仍是开了口。“是韩靖涛。”
“是他。”我稍稍讶异。“你们---谈生意。”
“---算是吧。”他神色带着不豫。似乎很是不悦。却又生生忍耐着。我心底讶异。以柳之郁这种身份地位的人。通常已能学会控制心绪。喜怒不形于色是他们这些身份的人必学之技。
但这些。都与我无关了。“我也想和你一起去北京。”我说。然后仔细看他的反应。
他有些为难。“现在还不是时候---”
我微笑着打断他的话。“我不是要跟着你去见你父母。我是想。去北京看望一个朋友。”
他讶然。“朋友。”
我点头。“忘了上次我与你提起过的柳板牙。他是我的小学同学兼同桌。三年多前。他生病了。一直与我在网上联系。我答应了会过去看望他的。只是一直找不到合适的时间。”
他张大了嘴。“你要去看他。”
我点头。“对。我一直对他说。有空就过去看他。可是。一直拖了整整两年。都沒有过去看他。我想。他肯定是恨死我了。”
他低头看着地面一尘不染的地板。“为什么忽然要去看望他。改日不成么。”
我摇摇头。“板牙生了重病。不知能不能好转。最近给他发消息。他都很少回。我很担心他。”见他惊疑不定地望着我。我故作生气地捶他。“在想什么呢。我和板牙可不是你想像中的那种关系。”
“什么关系。”他脱口问出。
我定定地看着他。轻声道:“朋友呀。很要好的男友。但与男女感情无关。”见他仍是不说话。我闭了闭眼。轻轻推开他。道:“时间不早了。我要睡觉了。”
起身走了沒两步。手腕被拉住。“子露。”柳之郁拉着我。明亮的灯光反射下。看不清他脸上扭曲的表情为哪般。
我轻轻挣脱开他的手。微笑说:“这么看我做什么。你应该去洗澡了。晚安。”
进入房间。外边的声响全与我无关。我知道。柳之郁去洗澡了。或是。他根本沒有去洗澡。而是坐在客厅里发着呆。
时针已指到凌晨两点大关。正是夜深人静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