背上继续淌流的黏湿。温度一点一滴地从他身上流走。崎岖的山路。除了他们这一行人。别说人影。连半个鬼影都沒有。
“不许死。”看出他愈來愈虚弱。她惊叫道。“你敢死。我一辈子都不给你生孩子。”
他凄凉地一笑。“那我去投胎当你孩子。”他吃力地抬手为她拭泪。
都什么时候了。还开这种玩笑。强忍了许久的泪。再也忍不住滚落下來。这一掉就是一串。再也收不住。
“别哭了。该流水的地方不是这里。”如火烧灼般的后背。痛得让他声音都发颤。
还说这么色的话。她真的好想。好想……看着他苍白地像鬼一样的脸色。她无法骂出你去死这三个字。就怕一说出口就成真。
“你是我偷來的幸福。如果我命该绝。现在我也沒遗憾了……”情缘。已到尽头。该是划下句点的时候了。。
“幽夜。别睡……”看着他虚弱地闭上眼。元尔晴害怕地捧着他的脸。想要唤醒他。
然而。然而。他已经无法再响应她了。失去力量的手悄悄滑落……
“不……”凄惨的叫声响彻整片山谷。
这声叫喊。惊醒了深山中的精灵。
像是堕入冰冷的池水。惊醒了寒幽夜昏沉的神智。阴暗的池底。似有一双无形的大手。将他往下拉。慌乱中。他仿佛看见。立于池边的小男孩。碧绿色的眼珠。唇畔噙着笑……
好熟悉的眼睛。
“算你命大。你那株烦人的花儿喊得够大声将我叫到这里。”
笼罩着七彩祥云的湖面。湖畔被鲜花围绕。芬芳迷人。
一只银色的蝴蝶。美丽的银色花纹完美地勾勒在琥珀色的蝶翼上。流转著奇妙炫丽的琉光。轻轻拍了拍美丽的翅膀。无声地在鲜花上方飞转了几圈。在它飞动的同时。每当它拍动一下纤细的翅膀。就有细微的银色亮光点点闪烁在它经过的夜空中。可惜无人有幸亲眼目睹如此美景。
它飞啊飞。绕过曲折的小径、竹林。越过精美的楼阁及庭园中浓密的花木。误入深林。拖曳著闪耀的银光。它翩翩然地飞……
幽幽的竹叶香气传入他的鼻息。微风吹起竹叶沙沙作响。参天大树。缠绕大树的紫藤花……
好像置身于世外桃源一样的仙境。
这是哪里。
全身虚软得榨不出一丝多馀的力气。麻木的知觉让他怀疑这具躯体不是他的。
他死了吗。
“幽夜。别离开我。”
滑落的水滴。交融着他的血。与她的泪。。
“是小猫儿叫我……”
“竹妖。你要不把他救回來。我死也要将你真身砍了做竹椅。”
“最毒妇人心。”稚嫩的男声带着些许埋怨。
这是谁的声音。
视线由黑暗到模糊。再由蒙胧到接收光亮……他轻哼一声。睁开双眼。琥珀色的眼珠在他睁开之时还是琥珀色的。等他完全将眼睛睁开。就变成银色的了。
“痛……”他低喘着想抬手摸摸背后。却沮丧地发现自己连抬手的力气都沒有。才一动弹。就被一直小手捉住。
沉浮在半昏厥梦境中。他只觉得房里有个人影來來去去不断地穿梭。却又朦胧地看不真切。
刚刚那个是梦。那梦也太古怪了点。
那男孩是谁。
太多的疑问在脑海打转。理不出个头绪。他阴郁地凝起眉宇。“谁救了我。”
“幽夜……”
“别叫得这麽亲热。我不是他……”他嫌恶地皱眉。
冰冷的嗓音传入耳畔。她愕然看着他银色的眼珠。已经有一年半沒出现的冰夜竟然选在这时候出來。
看着她露出幽茫的神情。寒冰夜眯了眯眼眸问:“看到是我你很失望。”
已缝合的伤口红肿丑陋地如几条蜿蜒的蜈蚣。自肩背到腰间。吐信盘踞着他的背。刀刀见骨。可想而知。如果那几刀砍在她身上。恐怕连命都会沒了。
元尔晴捂住嘴。隐忍许久的泪意再也忍不住掉落。“你还活着真是太好了。”
他看着她泪湿的小脸。心口沒來由地绞紧。那酸酸疼疼的滋味……是什麽。
是她说不想见到他的。不愿承认她影响了他的情绪。他语调转冷。沈声讥讽。“别在我面前露出那副假惺惺的可怜表情。”
她澄澈晶莹的瞳眸却只是定定地与他灼亮的瞳眸对望。泪珠落成透明的断线珠链……
她将她的脸颊贴在他温厚的大掌磨蹭。他的手沾上她脸上的泪水。满手的湿意。
他不知道自己已经昏迷了整整十天。他不知道他发烧的时候她在为他心痛。从未尝试过的。痛彻心扉。
“幽夜。不管是你是幽夜还是冰夜。我都想告诉你。我爱你。”她如愿地给了寒幽夜想要的答案。
她细致的肌肤轻轻摩挲着他的掌心。顺着血脉窜向他的心窝。他发现曾经冰封的心已悄悄地溃决出一个缺口。涸涸地流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