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天,袁瑞到清晨才迷迷糊糊睡去。梦里仿佛醒了,他去找了小吕,知道了兮儿的去处,接回了她,抱着她,在家里,释放思念。
等他真正醒来的时候,发现自己还在自家的床上。
他打几个电话到公司,可以安排的安排了,非等他去做的先留个半天。他真的没法静下心。
这样不理智,是怎么回事?
小吕在家等他。他去的时候,那家伙又在喝酒,最近他就像是把酒当水喝。
"有答案了吗?"小吕双臂一展,一手还拿着酒瓶,就往沙发背上慵懒一靠。
他不得不承认,那姿态,很迷人。
"我不能失去她。"彼时袁瑞还没坐下,走到沙发侧面,看着小吕扬起的冒沿下刀削似的下巴轮廓。
"哦。"小吕只是轻哼。
"你快告诉我她在哪!"看着小吕这副模样,袁瑞有点急。
小吕头再扬起一点,斜斜仰望着他,冒沿下露出的眼睛带着点玩世,还有点不协调的苦涩,他云淡风轻地说:"怎么办,我也喜欢她。"
"你!"袁瑞胸膛一震,多少年了,他没有这样因为别人什么话者震惊过。这一刻,他不知如何反应,拳头握紧,又松开,然后颓废地,在旁边的小沙发坐下,拿瓶酒,咕嘟咕嘟,似乎想说说不出的话随着苦涩的液体在胸膛身体里迂回着。
一瓶酒下肚,袁瑞手一松,瓶子在地上叮铃铃,滚远。"你有多喜欢她。"他问。他毫不怀疑。兮儿那样的女子,是值得人喜欢的,值得人爱的。
小吕眼睛闭上,淡淡说:"你说呢?你的女人我碰过么?"
"所以,你宁愿跟我对着干,也要把她带走。"
小吕沉默。
"那,你是不准备告诉我她在哪了?"
"你要女人,还是要朋友。"
小吕话音刚落,就被人揪着衬衣半拉了起来。他睁开眼,二十年,他第一次见袁瑞用喷火的眼睛盯着他。
"你竟然让我做这种选择!好,你好。"袁瑞攥起拳头,全身的怒气都集中在掌心,愤愤然做好架势,最后却看着小吕一点一点放下了手,仿佛那些矛盾那些犹豫那些朋友和爱人之间的挣扎从四面八方拖着他的手,发不出,收不回,最后,颓然放下。
袁瑞坐回去,开始喝酒。
期间小吕出去过,又回来,他们始终没有说一句话。
直到袁瑞醉了,朦胧中有人拖着他换了个地儿,盖上被子。
醒来的时候,是半夜。袁瑞发现自己睡在小吕家沙发上,周遭有微弱的路灯光映入,偶尔有车过的声音。
怎么,会是这样呢?
他脑海中闪过小吕无数张脸,大学时青涩的,在他面前天真,在别人面前冷酷,打篮球时挂满汗的,军训时被太阳晒晕苍白的,远远看见喜欢的女生时低着头偷瞟的,考试前顶着熊猫眼的,毕业时抱着他哭的,创业的路上给他找关系时真诚的,看他女儿出生时格外温柔的。
小吕的眼里,对袁瑞总是透彻的坦诚,袁瑞对他亦是。
结婚这件事的真正原因,他只告诉了小吕,他不在意他嘲笑,他也知道只有这弟弟不会嘲笑他。
那时他一心扑在事业上,对感情的事一点不上心,好像从小时候起他就不怎么相信感情也就不怎么看中。然后他认识了梅梅,一个有人脉有金钱又愿意帮他创业的女人。那女人漂亮,可是骄傲,跋扈,大小姐脾气。不过他创业路上一再受挫,那时已是快要绝望,只是心里的火苗顽固地不愿意熄灭。他不知道梅梅喜欢他什么,总之那天她说"我们结婚吧,我帮你",他答应了。反正他也没爱上谁。
他承认,这个婚姻,他有些鄙视自己。于是之后的创业路上,他更加努力。除了最初用妻子的钱和一些关系,之后的一切他尽量和那边划清关系。多少个不眠夜,多少次隐忍,多少风里雨里的奔波,放下过面子,放下过尊严,甚至放下过原则。拥有今天的一切,没有人想象得到他背后付出了多少。
他承认自己利用婚姻,这让他一辈子都觉得自己不那么光彩。所以之后的一切,他才会那么努力,去让自己觉得还像个男人。
他的所有精力都放在事业上,她抱怨,吵闹,摔东西,她本就是脾气惯坏的张扬跋扈的大小姐。有一次吵架她说:我当初为什么嫁给你?还不是看你长得好,又需要帮助,想着我帮了你你一辈子能对我百依百顺,怎么你现在翅膀硬了用不着我了就把我踢一边?
原来,她也不是因为爱。还好,反正他也不是。
那次谈生意,对方毫不避讳要求叫小姐,大家都醉了,他也不拒绝。生意场上这种事情他见多了,以前还有点对她的内疚和骨子里的责任感,那天他彻底放纵了自己。
从那以后,他和周遭的男人一样了。有钱有权做生意的男人,也有女人。
后来她也开始找情人了,也不瞒着他,他们的关系就那么越来越远。
直到女儿出生。他坐在病床前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