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要的人就在眼前。触手可及。只要稍稍用力。便能抱她入怀。为什么她离我却这么远。她听完我的表白。我告诉她我喜欢她。我真的喜欢她。她挣脱开我的手。说与我这是兄妹之情。那她心里真正中意的人是小段吗。我不相信。我不相信。
可是她走了。爹爹一道军令。派她去往韩世忠元帅那里。小段自然是跟着她去。我的伤重未愈。挣扎着出來。迎风洌洌中。见到的是他们下道荷叶岭的背影。爹爹在我身后轻轻地叹了一口气。
我问过爹爹。为何要在此时派遣她出去。爹爹看了我良久。终于将那个关于她的故事告诉了我。听后黯然。我的父亲尽然是杀死她父亲的幕后之手。她一定不忍日后半生都与自己杀父之人的儿子结为连理。爹爹说。既然她愿意慢慢去忘记。我们不再去提前。很多事情孰是孰非。谁都说不清楚。
所以。巩家庄主再次來营中提亲时。我一口答应了。
那一日。我的营帐整夜都亮着烛光。喝空的酒坛滚得满地都是。朦胧中见到的还是她的笑脸。
她或许可以忘记我。而我此生注定将她刻印在心。
再相逢时。我依旧被军法处置。五花大绑等着处斩。她看到我狼狈的样子。不顾一切地取了水來喂我。我开心地笑起來。如果不能做夫妻。那就顺应她的意思。让我们做兄妹吧。
爹爹故意在她面前提及我定亲的事。她先是一惊。缓后才慢慢恢复过來。夸奖巩家姑娘的美貌。其实。谁能比得上她呢。哪怕对方是天仙一般的人物。我也不会稀罕。
让她留在小段的身旁。我有个私心。至少以后还能见着她。看她过得好不好。快不快乐。
她的心终于落在小段身上。
皇帝一道圣旨下來。岳家军收队归乡。爹爹说。既然世道太平了。你也早日成亲。了却了你阿奶的心事。
爹爹。你是不是依然不放心我。我已经将她硬生生地推给了小段。她与小段的感情又这么好。我如何会再去插足。爹爹。你实在太小看儿子了。
婚宴中。明明她一时还在我视线中。一时却不见了人影。我推开觥筹交错的应酬。追随而出。见她坐在水边。声音很软地唱着那首棹歌。是她家乡的曲子。是她自小唱惯的。她沒有回头已经听出我的足音。
她说小岳。不要过來。那样的软弱。那样的无辜。那样的哀伤。我跨前一步。她退后一步。有种异样的楚楚。还是反复着那一句话。小岳。不要过來。
我取了两坛酒。一坛递传给了她。她仿佛一眼看穿我的心思。笑意盈盈地陪着我喝尽最后一滴。坛子砸得粉碎。我们之间。再也再也不可能了。我低低地问她:我可有对你说过你今天美得很。她摇摇头。小若。是我一生中见过最美的女子。
这一次是我将背影留给了她。
玉珠她很好。美丽贤惠。与我的娘亲一般。是男人梦寐以求的妻。可我总想远远地避开她。因为见到她柔弱的模样。会想到娘亲在灯下做活时。微微哀伤的脸。以后玉珠是不是也会那样。少年夫妻。聚少离多。到后來。即使见了面。也不知话題从何而起。渐渐的益发相敬如宾。
这原本是我最害怕的婚事。无奈最后走上的还是相同的路径。冥冥之中有什么。在推动着我们。向着自己不能控制的方向。一步一步。身陷下去。
得知她与小段离开的消息。我带着赤兔马将汤阴找了一个遍。我不相信她就这样子离我而去。连只字片语都沒有留下來。可是。我找了一天又一天。终将是失望而回。玉珠坐在榻前落泪。说不该同她说太多的话。我握住玉珠的肩膀问:你究竟说了什么。玉珠哭得梨花带雨。第一次在我面前叫嚷。我告诉她。你在洞房那天。叫的是她的名字。
我的手渐渐放松开來。玉珠沒有错。她也沒有错。
错的人是我。
错的是我们沒有在正确的时间相遇到正确的人。
自那日起。我对玉珠很好。加倍地好。爹爹都夸我沉稳懂事起來。是啊。一个人都已经升级做了爹。该懂的事情怎么可以故意任性地回避开。我要担负起的是岳家以后的未來。那时候。我曾经以为。再也见不到她。见不到她的笑容。听不到她的声音。
时间会将一切记忆慢慢地淡忘。
心里空洞的地方越來越大。
我看着玉珠。看着女儿笑。可是她们又有谁能看到我的心呢。
狼烟突起。金人再次侵犯中原。爹爹义无反顾地请缨上阵。我有个隐隐的念头。居然是盼着这仗能打下去。她与小段听闻后。会赶來助阵。
她一定会來。
骑着她那匹神气的大黑马。背着那张汤怀将军替她定制的铁弓。
出现的时候。她已经从少女蜕变成一个完完整整的女人。她说这几年与小段住在僻远的江南村子。样样事情都是自己动手。已经是个十足的乡野村妇。但是。为什么。她还是美得这样惊心动魄。我回避开她的目光。盼着。盼着。盼着她來。等她站在面前。我却不敢去正视她。因为我不知道该用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