近到岳府院门前。只见眼前一片素白银裹。白色的灯笼高高悬挂。若殷心口像是荡秋千般。两人差不多是跌下马來。双脚着地。因骑得太久的马。膝盖发软。相互搀扶了一把才险险站住。背后一声长嘶。那两匹日夜兼程赶路的良驹已经体力不支。先行倒了下來。
“大哥。我们怕是回來晚了。”若殷心口一紧。下意识用手指紧紧握住衣襟。转过头去看段恪。
段恪定定站在门口。头微微向上仰着。倒吸一口气才道:“进去再说。”
迎面出來个人。素服白靴。衬得两鬓更显乌黑。眼睛沉沉的在他们两个面上转一圈。似乎不相信地低声叫道:“天。小段。小若。你们怎么回來了。”
“小岳。”若殷跨前半步。颤声道。“可是老夫人她……”
岳云点点头:“我沒想到你们回來得这么快。难不成你们两个还偷偷生着翅膀会飞不成。”他侧眼看到倒地的马匹。“站在门口做什么。先进來说话。爹爹也在里面。”
若殷一低头。眼泪成串成珠。沿着鼻梁往下滴。
段恪伸过手去握一握她的。沒有多说一个字。
若殷觉得他的掌心格外暖意融融。赶紧握得牢牢的。不肯放开。
岳云掏出帕子给她:“擦擦脸。一脸尘土。再被眼泪一打。简直是……”目光向下移动。定格在两只相握的手上。
若殷接过帕子胡乱地在脸上一抹。果然雪白的帕子。横一道竖一道的灰黑印子。他们一心只管赶路。哪里还顾得上其他。回來的速度比去的时候又快了三分。恐怕是连睡觉都是在马背上。
“要不。还是先去洗把脸。换件衣服。”段恪想一想道。“这样子再去灵堂。也是对老夫人的尊重。”
“也成。去我屋子里。小若穿着男装也有不妥。我让玉珠找衣裙给她换。你就穿我的是了。”岳云大步流星地在前面带路。不再去看其他。
有些东西可以装作看不见。
他做事情一向爽利。待若殷进屋。玉珠已经把新做的孝服都取出來:“相公。这个孝服。给姐姐穿是不是。”
“是什么。小若本來就是自己人。”岳云一把夺过孝服塞给若殷。“洗脸水打好在里面。”
玉珠的双手悬在半空。举着不是。放下也不是。
若殷走过去。拉一拉她的手:“玉珠妹妹。麻烦进來替我梳个挽祭髻。”
“好。”玉珠跟着她进屋。
若殷将脸和手洗干净。去到屏风后。换好孝服出來。一头青丝泼洒下來。浓密地宛如一匹上好的黑色缎子。
玉珠殷切地取过梳子:“姐姐。你坐。我來替你梳。”
“你是有身孕的人。怎么好劳烦你。我自己來。梳好了你看看妥帖不就成。”若殷看看玉珠。宽大的孝服下。小腹处平平。还看不出什么來。她缓缓转向铜镜。镜中印出模糊的自己。“我记得答应过妹妹。不再來岳府。我却食言了。”
“姐姐。姐姐莫要说这样的话。”玉珠扶住桌沿。身体微微发颤。
“这事情。不过你我知晓。我沒有说给别人听过。你大可放心。这一次是老夫人过世。于情于理。我都要來一來。”若殷将头发挽好。转过脸來微微笑道。“还有告诉你件事儿。我和段大哥已经订了亲。原本是想回來以后办一办亲事。既然老夫人过世。我们守得断七再提。老夫人并非段大哥的亲生祖母。也不必要守三年孝。你说是不是。”
玉珠轻轻喘两口气。苍白的面颊恢复出点血色:“妹妹应该恭喜姐姐。段公子的性子温良。才貌双全。实是良选。”
若殷摇着头笑:“这话若被小岳听得。还不嫉妒死。他自认相貌武功都在大哥之上。一直得意得不行。”只怕是同辈众人。从來他也沒瞧得上有谁还能在他之上的。
“相公。相公也是极好的。”玉珠急急地辩解。“相公的武功人品……”
“是。极好。极好。沒准他就趴门口偷听我们夸他。”若殷站起身。原地回转一圈。“头发梳得可对。”
整整齐齐地码在后脑处。再回身时。眉眼如画。玉珠喃喃道:“姐姐真是个美人。”
若殷探出手去。十分轻柔地拧一拧她的脸:“玉珠也是小美人。不然的话。小岳那次才不肯帮你。”
玉珠被她说得倒有些不好意思起來:“姐姐。我一心防备姐姐。姐姐对我却是犹如亲人。玉珠心里头惭愧。难怪老夫人身前曾经私下于我说。我的心胸远远不及姐姐。其实想想也是。姐姐是见过大阵仗的奇女子。而我。。”视线看一看窗外。“我最多不过是屋檐下飞过的一只燕子。”
门板砰砰被拍两下。
“小岳那急性子。”若殷牵着玉珠的手往外走。“这些天。岳府怕是事务繁多。你要当心自己的身子。小岳若是敢欺侮你。我帮着你。”
岳云站在门前。见她们两人一团和气地出來。倒是很会心地一笑。果然。果然这天底下沒有小若办不成的事情。自己媳妇那点小小的心思。他哪里能看不出來。可他能怎么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