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坐了片刻。若殷起身告辞。岳老夫人笑着问:“可是段小子不放心你在这里。”
若殷俏脸一红:“老夫人打趣了。不过今儿个后院人数不少。怕是要商量点事情。”
“我们家云儿也是。一大早在庭院里喊得打打杀杀的。我耳朵再背也都听到了。”岳老夫人摇一摇手。“那赶紧过去吧。这个小丫头让她在这里安睡。告诉汤怀一声。临走前。过來带走便是了。”
“好。我会告诉汤将军。”若殷看音儿睡得一张小脸红扑扑的。也不忍此时叫醒。退出房间。才走得几步。身后听见有人喊她的名字。回过脸。却是巩玉珠追上來。“妹妹不是和老夫人有体己话要说。”
巩玉珠笑容浅浅的:“不过是每日例行过來行礼问安。我不过是个新媳妇。哪里象姐姐能讨得老夫人如此欢心。”
这话里有刺。若殷听得分明。也不多加解释:“他们都在后院等我商议。妹妹请先。”
“姐姐可有时间缓上一缓。我有几句话想说。”巩玉珠小步跑上來。正好与若殷并肩。
“可是。。”若殷欲其推辞。
“姐姐。真的只有几句话而已。”巩玉珠手臂一拦。态度倒还恳切。“那里有个小亭子。不会耽误姐姐的。”
若殷见她此等架势。倒也不好再次推辞:“好。便听得妹妹说几句。”
亭子小巧。中间是一张小圆桌。三个石凳子。
“姐姐坐。”巩玉珠迎过來。
若殷也不客气。占了其中一张。
“姐姐。自巩家庄一别。亦有整年。那时姐姐穿的是男装。英姿翩翩。我记忆犹新。”巩玉珠上來先念旧。倒让若殷一时不明白她究竟为了何事。“后來你和相公。段公子三人救我于临危。大恩玉珠一直记在心里。”
“都是过去的事情。可不正是天赐的好姻缘。成就你与小岳。”若殷顺水推舟地开脱了。
“是呵。我第一次见到相公时。已经动了心。在后厢房直求着爹爹前去与我说亲。这事儿原本也不该是我一个女子所做。不过那时候。不知道哪里來的胆子。”巩玉珠低头又笑。“相公那时推托着避开话題。我在帘子后听得发急。一时居然晕了过去。你们走后。又大病了一场。爹爹疼我怜惜我。不顾老脸。托人上得牛头山又去求了一次亲。我沒有想到。相公他居然应允了。”
“那时。我并不在山上。月半后回來才听闻此喜讯的。”
“成亲之日。姐姐忙里忙外十分周全。我都听丫鬟们说起。府里上下。哪个人说到姐姐不是赞不绝口。上到老夫人。下到妈子婢女的。听着听着。我觉得姐姐到似亲戚一般。”巩玉珠说到这里顿了一顿。“听说连新房里的物件都是姐姐帮忙做的。一直沒有当面谢过姐姐。”
“哪里啊。我喜饼比谁拿的都多。岳夫人还特意包了谢礼给我。妹妹再这么说。可要折杀我了。”
“姐姐。妹妹有个不情之请。不知当说不当说。”神情犹疑。眼眸半垂。叫人看不到里面究竟藏着什么。
“妹妹但说无妨的。”
“只请姐姐往后少到岳府。这话说出來被别人听得去。怕是不知道将我骂成什么样子。可是我心里的苦衷除了和姐姐说。实在是。实在说……”巩玉珠一时哽咽。居然默默垂泪。
若殷见她这番光景。倒是委实吓了一大跳。连忙抽出绢帕给她拭泪:“妹妹。啊呀。好端端说话。怎么哭起來。别人还不真当是我在欺侮妹妹。”
“姐姐。成亲那日。相公喝得大醉。是被人抬进洞房。想來姐姐也是有所耳闻。我伺候他半夜。倒水擦汗。他抓住我的手。叫的却是姐姐的名字。小若。小若。小若。”巩玉珠喊着若殷的名。若字微微卷舌。学的正是岳云平日的口音。
若殷愣在那里。舌头好似打了结。什么话都说不上來。
“我晓得这事儿不能怪姐姐。所以不过是我一个人藏着掖着心里头。谁也沒有说过。相公看姐姐的眼神都与常人不同。有时候。姐姐來府里。我站在回廊那边。看到相公笑得欢欣。心里头却暗暗发苦。”
若殷一只手轻轻按着自己的膝盖。岳云是一点事情都藏不住的性子。他觉得自己來岳府理所当然。恨不得倒履相迎。只怕在这岳府中冷眼看着他们的绝对不止巩玉珠一人。所幸她倒是实诚地说出來。不然暗地下不晓得会被舛讹成什么样子。
到那时候。场面如何收拾。
“我知道了。”另一手轻轻握住拳。隐在衣袖之中。
“姐姐。”巩玉珠急得过來拉若殷的衣袖。“这些话。我原本一辈子都不会在姐姐面前说起。但是前日里。大夫过來给我诊断时。说我有了身孕。”
若殷抬起头。呆呆看着她。
“姐姐。只要这一年半载好不好。让我生下这个孩子。以后。我便安心了。”眼泪一串串滚落面颊。叫人看了心生不忍。
若殷一边给她擦眼泪。一边安慰道:“是。我答应你。以后不会來岳家。”
巩玉珠又怯生生地唤道:“姐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