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苏氏转身在一只箱子上坐下,叹道:“她三岁之时去别人家做客,只因主人家一个丫头背地里说她娇蛮,回头那丫头居然被人用火烧了头发,若不是发现的快,只怕这条命就得丢了。四岁之时,她房里一丫头手脚不干净,我们打一顿撵出去便也罢了,她背地里让人去把那丫头的双手给剁了舌头给绞了。你见她的时候她是几岁来着?六岁左右?我也记不得了,只因一窝鸟雀在她洗的衣裳上拉了一泡屎,就把鸟窝给捅了,这还不算,还把所有鸟雀都给弄死了,给我们炖了一锅汤喝。”
“你道她嫂子为何跟她关系不好?她嫂子嫁进来的时候那也是温良贤淑,两人虽有些不对付,大面儿上还是过得去的。就因为她嫂子手下一个丫头口出恶言,她就剪了人家的舌头。那个时候我还是日日拘着她让她诵经念佛便做出这等事体,我不得不想法子让她更加安静本分一些。若是不如此做,日后她长成恶妇,还有谁会要她?人人都会戳着她脊梁骨骂她!你可知道,她那般容易相信人,性子又冲动,多次被人当成枪使,若不是她身边的丫头机灵,数次化解,她别说京城第一名媛,就是参加评选都不让去的。”
齐裴云可不相信柳白鹭会这般蛮不讲理,他辩解道:“她那样做定然事出有因,断断不会只为口角之争,只为小偷小摸之事那般对人下狠手。”
柳白鹭站在门外,生身母亲都不相信自己,对自己没信心,可是她的夫君却那般信任自己,她伸手推门而入,转身关上门后跪在齐裴云身边,悄悄伸手拉住他的手,对柳苏氏道:“母亲,您总说我早慧,早年的事情我也记得一清二楚。当年那丫头是丁家人,她污蔑母亲与人有染,所以女儿才会出手警告,那时候人也是女儿叫过去的,不然烧死她也不会有人知道。女儿房里的丫头手脚不干净,你可知她偷了什么?她偷了母亲给女儿做的小衣要拿出去,女儿审问之下得知她吃里扒外,要偷母亲贴身之物出去,可是母亲身边防范甚严,无从下手,才从女儿这里偷取母亲亲手所制之物。母亲还记得那窝鸟雀,可是母亲没想想,那在后花园墙根儿底下的鸟雀在我们家筑巢许多年,从弄脏过任何人的衣物乃至吃食,为何偏偏那次女儿为了表孝心,给母亲洗衣物就将一泡屎落在了母亲的衣裳上?”
“那是有人知晓女儿没什么耐心,若是这衣物脏了,说不得一气之下就将衣物给扔了,当时女儿也是抱着这个想法的,可是将衣物扔了女儿就后悔了,那衣物料子极好,纵然脏了,捐出去给善堂也是好的,犯不着扔出去白糟践了。所以女儿就去寻那衣服,谁知却被人给偷偷拿走欲弄出柳家去。女儿便杀鸟敬猴以示警告。谁知那人狗胆包天,屡次再犯,女儿便想法子让父亲撵了她出去。”
听到这里,柳苏氏已是泪流满面,原来还有这么多的东西她不知晓,她低头拭泪,忽然想起了什么,问道:“你说的可是当年你父亲的通房丫头莺儿?”
“正是。”柳白鹭点头,道:“那莺儿与父亲青梅竹马,本打算日后当姨娘的,谁知母亲进门后父亲对母亲情深意重,数年都不曾纳过通房,所以怀恨在心,也正因如此才被人给利用了。”
柳白鹭说到这里,看了一眼齐裴云,垂下头去。
齐裴云刹那间明白了什么,他震惊无比道:“可是我母亲主使?”
柳白鹭看看柳苏氏,看看齐裴云,点了点头,道:“这也是婆母为何百般不喜我,想要休弃我的原因。”
“那她为何又要答应这桩婚事!”柳苏氏一拍腿,气的直发抖:“不喜我柳家人,便不与我柳家来往便是!这般糟践我女儿是为何!”
“岳母,娘子,对不起。”齐裴云能说什么?那是生自己养自己的母亲!他垂下头去,想要找解药的心熄了下来,那解药难寻,这般也好,也好。
柳白鹭笑了笑,道:“还能为何?还不是为了让柳家身败名裂?女儿的性子她定然是知晓的,只待逼的女儿忍无可忍之后行那不孝之事,到时候就可逼的夫君以‘不孝不悌’‘恶妇’等名声休了女儿出去,届时岂不是狠狠打了母亲的脸?当年母亲在京中可也是贵妇典范,家家户户的婆母都拿母亲与她们家的儿媳妇比较。”
“那些事情怎么都没听你跟我提过?”柳苏氏泪流满面,自己的女儿孝顺的让人心疼,自己却时时怕她闯祸,总是拘着她。
柳白鹭笑道:“无论母亲让女儿做什么,都是为了女儿好,女儿懂得。”
“白鹭。”柳苏氏扑在了柳白鹭的身上,抱着女儿嘤嘤哭了起来。
柳白鹭看了一眼齐裴云,后者连忙起身退了出去,悄悄掩上了门。
母女两人多年的心结解开,柳白鹭对母亲说了很多很多,柳苏氏也是满心的愧疚,自己扼杀了女儿多少童真与欢乐,然而柳白鹭并不介意。
若是照着她原本的性子走下去,她整个人锋芒毕露,加上她良好的家世背景,与早年那般容易相信人的天真无邪,真真会被人给卖了都不自觉,如今这般很好。
到了晚间,憋了许久的齐裴云终于尽享鱼水之欢,柳白鹭被折腾的浑身酸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