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到底要做甚么?”张良脸色陡然一冷,眉宇间升起一股寒意来,盯的项声竟然打了一个寒颤,再看张良长身而起,项声更是连身材都矮了几分,田儋父子早已是看的呆了,两个姑娘却都是一脸钦慕之色看着张良,自从两人跟张良走南闯北以来,平素见他都是温文儒雅君子风范,就算跟人动手,也不失了风度,极少显出这等凌厉气概!也只此刻才看得出张良身上深藏不露的睥睨天下之心来!
“你们楚国遗族,复楚之心不死,那也没甚么!”张良目光在屋中扫了一圈,看着有些畏缩之意的项声道:“就算你们交结关东诸国遗族,想六国并起,那也说的过去,可前有虎林山关东诸国会盟,楚国遗族妄图一统关东六国之志昭然若揭,而今你又趁着田氏不合,联手田假,想让田儋兄弟俯首称臣,可是因为当日在虎林山,田荣公子不肯推举你楚国遗族为盟主么?”
“是又如何?”项声看了一眼低头不语的田假,忽的胆气一壮,恨了一声道:“齐国田氏,想同我楚国遗族分庭抗礼,我身为楚国遗民,岂能置之不理?今日事败,我也无话可说,只恨田假总是有些畏首畏尾,不然依着我之策,早该发动临淄田氏高手,一举灭了这个庄子,再将田横处死,就凭田荣一人远逃海隅,能成甚么气候!”
“好毒辣的计策!”田儋此时也明白过来,扭头看着项声,眼中怒意腾腾而起道:“关东六国,本就无主,咱们各自复国,想不到田荣不允你们当日之事,你便想灭我田氏一族!既然如此,我也不用看在你这楚国遗族面子上了,今日幸好有张公子在,让你这奸谋难逞,来人,将此人带下去砍了!传命庄中丁壮,今夜聚齐,押着田假,去临淄要人!”
“田儋公子且慢!”张良见两个庄客进来,押着项声就要出去,赶忙拦住道:“此人虽有挑拨离间之过,可你们田氏一族,本就有些不睦,这才为他所趁,好在其中并无甚么大事,何必多做杀伤?就让他二人回去,即刻放了田横公子回来便是!”赵青原本巴不得将项声杀了,见张良如此说,本有几分诧异,可心中稍稍一转,便知根底,毕竟此人姓项,多少跟项伯有些沾亲带故,张良又与项伯是生死之交,这才有放他之意,因此心里虽有些不忿,也只得冷哼一声作罢!
“父亲,既然张公子如此说,咱们就放他一条生路!”田巿见自己父亲犹自有些不愿,也上前劝道:“不如就将他二人关押在庄里,给临淄城送去消息,让他们将三叔送回来,那时再放了他们也不迟!”
张良却是看了一眼项声,眼神中闪过一抹迟疑,拱手向着田儋道:“我看不须如此,只管让他二人回去,料想他们也不会再为难田横公子,若是其中有变,张某自然会去临淄城跟他们说道说道!”他一边说话,一边拿起一个酒壶来,不住在手中把玩,但见壶嘴缕缕烟气冒出,看的众人目瞪口呆,再停半晌,张良双手一合,一只精铜所制的酒壶,竟似泥巴一样,被揉做一团,这才顺手放在桌上!
“田……田儋……兄弟……”田假看着张良这一手功夫,早已有些心魂巨震,颤抖着声音道:“咱们……咱们乃是同宗……田横在我……在我府上……也没吃甚么亏,你放我回去,我这就放他回来!”田儋看了看田假,再看看面如死灰的项声,心中也是念头急转,依着他所想,今夜除了项声,扣住田假,齐国田氏从此便归于自己,可今夜若无张良,受制于人的只怕便是自己了,这一点恩情不能不报,便点了点头道:“既然张公子说了,那就让他二人回去,若是田横有些不妥,那时不要张公子动手,只我这庄上数千人众,便不与他们善罢甘休!你们滚罢!”
田假听这一声“滚罢!”当真是如蒙大赦,伸手抹了抹头上冷汗,见门外围的密密层层的庄客让出一条路来,赶忙扯住项声道:“项公子,还不快走?”又赶忙回身给田儋张良等人作揖道:“田横之事,咱们回去就放,回去就放,绝不伤他一根毫毛!”
“来人!将这屋中酒食撤下去!”田儋毫不理会田假,只是向着外面吩咐道:“即刻照着尊客之礼,重新布置,今夜我要同张公子痛饮一场!”外面等候的庄仆闻声而进,三下两下便将几人面前残酒剩菜抬走,田假一脸无趣,拉着项声急步而出,外面庄客也是阵阵鼓噪,田巿却是多了一个心思,叫过一个庄仆来,轻声吩咐两句,让他找几个稳妥可靠的好手,暗中跟着田假等人,也顺便在临菑城外等候田横!
这夜一顿酒,一直吃到将近黎明之际,田儋父子对张良也是极为钦佩,就是对两个姑娘也都礼敬有加,就算是朱家亲至,只怕也没这般招待,原本赵青是最喜这等热闹的,不过她内力还未尽数复原,此前又有路上奔波,不免困了上来,伏在张良肩头昏昏有些睡意,田儋父子见她如此,这才连忙吩咐人将三人带到客房安歇。
“良哥,你如何不问问那项声,或许他知道韩令如今所在!”越霓将赵青扶进房里,出来见张良站在院里,仰面向天,似乎在思量些甚么,这才问道:“不然赵不利,中行智两人,何以能听他使唤?”
“那二人那里是听他使唤!”张良回头看着越霓,摇头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