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瑁顿觉这刘表表面仁人君子,言语波澜不惊,实则言语之中,暗含讥讽,包藏祸心。
刘瑁虽深入虎穴,然并未忘记他此行目的,乃是问罪荆州,故而敛容责问道:“刘表,你也太高看自己了。我父亲虽然新丧,然我益州兄弟,相互扶持,心如磐石,你休想挑拨离间,乱我益州!我来问你,那荆州别驾刘阖,前往益州,名为吊丧,实则离间,是也不是?”
刘表似乎并未想到,这刘瑁敢于在他刘府之中,当着天下宾客之面,如此责问于他。
他做下的事情,心中自然明白,只是不管如何,此时定然不能承认。
况且当着州中文武和世家大族之面,刘表总要装出仁义之风来才是。
“贤侄,休要动怒。”刘表和蔼可亲地说,“尊父刘君郎仙逝,我心甚悲!你我乃一脉同宗,皆为汉鲁恭王之后,亲如兄弟,密如骨肉,君郎兄撒手人寰,溘然长逝,如何不让人悲痛万分?我派刘阖前往吊丧,乃真心实意也。刘阖至今未归,我尚且不明就里。后又派庞季前往询问,回程之中,遭遇贼匪,庞季身死,我心痛惜。然则,诸位臣僚宾客念我大喜之日早已定下,不容更改,故而诸般事宜,暂且压后数日,如此而已,实未想到贤侄竟出此言,却是为何?”
“刘景升,亏你还晓得你我同宗,亏你还口口声声能够叫我贤侄,莫非汝派遣刘阖前往益州挑拨我主仆,唆使我臣僚之时,便不知为何?”
“刘瑁,此乃我主公大婚之日,你竟敢当场捣乱,莫非真以为我荆襄无人耶?”蔡瑁跳出来,叱道。
“哎,德圭,休要如此大声,免得惊吓贵客。”刘表微微笑道,“如意贤侄,我看此事复杂,一时难以明辨。表有言在先,十日之内,不办公务,不如就请公子坐下来,喝杯喜酒,待到我大婚过后,会立即会见公子,到时公子再将事情前因后果讲清道明。若是我荆州之过,表赔罪受罚便是!”
刘瑁心下明白,这刘表当着天下宾客之面,定然会佯装不知,假意推脱,将一切事宜放到其大婚之后方才解决。
若是他一味在此纠缠,怕是荆州士族和各级官吏皆以为他不懂先人礼法,毫无君子之风,到时候在场之人同声讨伐,形势不妙,事情无法办成,其形象也因而大损,将来若是再想笼络荆襄人心,可就难了。
刘瑁虽有使命在身,决议不能辱没益州之意,然更不能冒失行事,置身家性命于不顾。
思虑再四,刘瑁拱手道:“既如此,我刘如意并非无礼之人,我等这便回去,馆驿静等,刘景升仁人君子,信义素著,望莫要食言才好!”
刘瑁言罢,带领甘宁,便要出府回去。
突然身后有人大喝一声道:“逮!尔等算什么东西?敢在我家叔父面前如此放肆!若不教训教训尔等,还真以为我叔父容易见欺也?”
“磐儿住手!”刘表吆喝一声,但并未强力阻止。
那人声音一起,刚才那位被打趴下的伍长带领着一帮家仆侍卫堵住大门。
刘瑁只得停下脚步,但并未急于转身。
他心中早就想到,此来当着天下宾客之面,问罪刘表,定当难以轻松退去。
此时,他便听到背后有破风之声,紧接着哎呀一声惨叫,有人重重摔倒在地。
刘瑁回过身去,看到甘宁一只脚还踢在空中。
这一招很实用,便是跆拳道中的侧踢。
这段时间,刘瑁一直在传授甘宁、沈弥、娄发一些极为实用的武功招数。
这些人长期在军中,身体本就很强健,练习武功招式也特别快。
只要得法,使用起来,收效甚佳。
刘瑁再看倒在地上之人,此人络腮胡须,发如蓬草,嘴角一个酸枣大肉瘤,让他立即想起两日之前,将诸葛玄一家车驾撞翻之人。
那为首之人他曾在车驾之中看到过,嘴角正是有这样一个肉瘤。
果然是冤家路窄,想不到这种人也是来参加刘表大婚之礼的。
看来这刘荆州还真是不简单,座上客三教九流,什么都有啊。
那倒地之人自然不服,慌忙爬起,再次攻上。
刘瑁本欲出言阻止,可一则担心堕了益州威风,二则想必那诸葛亮也认出了这家伙,定然心中十分气愤。
就算替诸葛玄叔侄出出气,让甘宁教训教训这家伙,也无不可。
自从来到荆州,甘宁早就憋着一肚子气,此时,见这疯狗再次扑将上来,哪里忍耐得住?迎面冲上,一招横踢,正中那人脑袋。
那肉瘤再也站立不住,横向飞出,唬得旁边客人连滚带爬,躲在一旁。
肉瘤重重摔倒在一张几案之上,瞬间将几案砸成两段。
几案之上摆放着的盛馔佳肴,美酒汤汁,飞洒空中,如仙女散花,梅雨绵绵,淋得肉瘤满头满脸,宛如村姑涂了脂粉,油头粉面,好不令人作呕。
众宾客见到肉瘤如此这般,都忍不住吃吃暗笑。
肉瘤受此奇耻大辱,气得哇哇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