卸甲场上的变化,元柯他们在上面瞧的不是很清楚。唯有穷凛入阵这项,倒是大家都看到了。
因为元柯的关系,慕谷对穷凛的印象还是不错的。想到她是在同门的逼迫下,献身祭阵,慕谷心里很不是滋味。这也是穷舍门让人喜欢不起来的地方,为了达到目的,什么代价都能付,什么人都能牺牲。虽然久闻穷舍门风如此,但是真的看到了,还是抵触的很。穷、慕两门本属同宗,怎么百年以后,竟然变成这样!
慕谷侧过身拉起元柯的手,宽大的粉纱广袖罩住他那已经爆出青筋的拳头,看着他眉宇间的愤怒模样,安慰道:“莫要心急,我亲自下去。”
话未落地,元柯便一把攥住她的手,想了想又将手抽出来:“算了,就让他们进来又如何。大不了,将这王城拱手相送便是。”
“你这是说的什么话!”谢南候激动的走上前来,两拳紧握,双目圆瞪,一副不可置信的样子。
慕谷转头扫一眼谢南候,又回头盯着元柯瞧了一阵子,随后笑着转身向下走去。
“慕谷,别去。不值得。”元柯摩挲着衣袖上的银线花纹,眉头拧成了死结。
慕谷背对着他们,脚步缓慢却没有停歇:“你的事或许已经了结,我的才刚刚开始。”
谢南候恋恋不舍的望着那个粉色身影消失的地方,喃喃自语:“她从来都是这么硬气的姑娘。”
元柯假装没听到,招手唤来一直在旁边候命的文澜,贴着耳朵对他下了几道密令。待元柯重新站直,文澜脸上惊诧的神色犹在,他环视一圈,随即垂下眼睑,回到原来的位置。
谢南候回神后就拉着元柯在争执,将士们都不敢上前劝阻。文澜则趁着这个时候,悄无声息的消失在门楼之上,没人知道他是何时走的,更没人知道他去了哪里。
因为穷凛入阵,宫门前早已乱做一团。
墨色的宫门上,浮出金色的花纹,门旁的宫墙上还有肖似藤蔓的金色纹路,不断向两边延伸。薄薄的雾气自门缝中钻出,只一会儿工夫就蔓延了两步的距离。
付敏织赶紧命令守门的府兵撤离。薄雾前进一点,大家就退后一点,唯恐被雾气所袭。
也难怪她这样小心,因为四年前和菁芜在边界一战,就是请了慕天门的门人,布下此阵。那阵中惨相,到现在还时不时的入她梦中,最终成为挥之不去的魇魔。
正在她惊惧不定的时候,慕谷忽然出现在她身边,笑道:“你也有怕的。”
付敏织看是她,竟将她抱住,颤着音说道:“囚冥阵太可怕了,我见过的,我见过的,它,它……”
见她说话都不如往日利落,慕谷赶快拍拍她的背,温声细语的哄着:“好啦,好啦,我来了,没事的。”
付敏织双手板着她的肩膀,激动的差点喊出来:“你来也没用啊,这个阵法不是开启了就没办法停了吗?”
“没办法停,但是可以改啊。”慕谷调皮的眨了眨眼睛。
“改?怎么改?”
慕谷指着宫门上的金色纹路,说道:“你看,那些是囚冥阵反噬的标记。刚才我在上面看到,菁芜推了个侍天殿的人进去祭阵。”
付敏织听得不太明白,但又不想打断她,欲言又止的样子,让慕谷笑出声来。只见慕谷放下手臂,继续道:“囚冥阵反噬,也就是说这个阵法现在已经被菁芜的人所用,对我们反而有害。别急,”她拍了拍付敏织的胳膊,“我现下过去,把囚冥阵改成别的阵法就好。”
“怎么改?需要什么?有没有危险?”付敏织紧紧抓住她的手,急切的问道。
“没什么。你去帮我把慕泮叫来,我有事情要向她交代。”
“好,我这就去!”付敏织转身就跑,抢过一匹马,飞驰而去,伴着嘚嘚的马蹄声,消失在茫茫夜色中。
慕谷看着她走远,才一步步朝宫门走去。众人见到她,自觉的让出一条路来。她在雾气半步远的地方停住,心中不住的盘算着接下来要做的事情。
改阵这件事当然不像说的那样简单,是最复杂又耗时的。要按照常规来做,需要仿着慕门七大殿的方位,摆下七个祭坛,祭坛要由腐魂草和着各自仿殿的香灰,砌成上窄下宽的方台,上面还要放收惊灯、当季鲜果和十种新鲜花草。这样,让收惊灯一直燃上两天一夜,然后再去布置想要改的阵就可以了。
当然,凡事有正派做法,也自然有邪道可用。她又想起,临走时元柯说的那句“不值得”。
“哎!”长长的叹了口气,她也不知道是不是值得。
“听说你要改阵?”她竟然没察觉到,慕泮已经站在身边。
慕泮还是双手背在身后,淡然的样子让人感到安心。
“不然呢?我想不出其他的法子了。”
慕泮点点头,自腰间解下一串白玉铃铛:“你去做,总是要受点苦的。这个是师傅在我来之前交代,要在你性命攸关的时候给你保命用的。”
慕谷接过铃铛,怔怔的看着它出神,终于忍不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