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正堂三人离开了大同府之时竟然还落下了近万两银子,李全槐和钱顺也没出事还将继续卖补精粉,不用问是帮别人做事了,其它挣了点小钱的都被赶往华坪修城墙,完工了就算脱罪了。
刘正堂尤其想不明白,自己的土匪身份明明已经曝光,怎么就凭几万两银子脱罪的。他觉得答案只有一个,那就是自己这样的土匪在官员眼中什么都不是,想抓随时可以抓;要想放过你,也就装着不知情就轻轻揭过。
刘正堂知道自己想要把身份洗白的计划算是落空了,自己还得做土匪,在回去这段路上他没怎么和麻子瘦猴说话,就自己这么闷着。这次的事情对刘正堂的打击很大,他在想自己做土匪能不能走出一条不一样的路子,在生存下去的同时又别将天良丧尽。他想到一个去处,那就是草原和赵国的边境上,两方都不管,也不愿意管,他想也许这种地方是最适合他这样的土匪生存的土壤;不过前提依然得是得有人有马、有刀有箭,就他们这几苗人,蹦达不了几天就会死光光的。
从大同府到黑风寨附近的官道,由于马车跑得不快,用了二十多天才回去。三人藏好马车就牵马向黑风寨走去,现在天气已经开始热了起来,虽然树木繁茂,但走在路上还是异常的炎热。
夏天的黑风寨看起来还是颇有一些景色,绿树成荫,除了刘正堂他们内部的人很难发现上山的路。三人扛着东西,有一句没一句的聊着这些盐能吃多长时间。
“老大,不对,有股味道”麻子毕竟是前哨营伍长出身的。
“什么味?”刘正堂和瘦猴同时问道。
“血,是血,血的味道”麻子脸色凝重,还有紧张和惶恐。
刘正堂也是脸上闪过一丝恐惧,“走,上山!”
当刘正堂和麻子来到山顶时被眼前的惨象惊呆了,四间半窝棚变成了一堆黑灰,只有院子中插着的一杆旗子还在迎风飘扬,黑鹰旗已经消失,取而代之的是一面“仁”字旗,那一撇是一柄没柄的刀的形状,这是断刀门的旗号。旗杆下方的石头上则是还残留着一股尿骚 味的黑鹰旗,只是上面多了四个红中带黑的大字“替天行道”。
“闷墩、翠花、闷墩”
“闷墩、翠花、闷墩”
“闷墩、翠花、闷墩”
三个人拼命的呼喊,可是除了声音传到对面高些的山上有点回音外,再无任何的反应。瘦猴已经掉下了眼泪,论感情和闷墩最亲的就是他,他们认识时间最长。刘正堂和麻子眼圈也红了,对于他来说闷墩翠花还有小娃娃都是如同家人一般的存在。
三人一边大喊着一边满山顶寻找。
很快,一条断断续续的黑线吸引住了三人的视线,三人沿着黑线飞快跑过去。
黑线延伸了接近三十丈,一直延伸到闷墩开辟的那小块麦地里。麦子已经收割了,地上残留的麦桩子已经被扯得干干净净,周围有一些冬瓜苗已经长得好几尺长了,在地里爬着,在山风吹拂下显得生机勃勃。
麦地里躺着三个人,严格说是六块半边人。
翠花两条腿没了,也没穿衣服,她怀里搂着只剩下半边身子的小娃娃和只剩下小半边身子的闷墩;麦地里有一个半米大,一尺深的浅坑,坑里是三人的另外半截身子。
刘正堂跪在地上,他不知道翠花是哪里来的力量,在两条腿都没了的情况下抱着自己的男人和孩子拖了三十丈,还自己为一家人挖了个浅浅的坟墓。
刘正堂知道,这块麦地是刘正堂他们第一次去大同府,返回之前闷墩和翠花的全部希望,他们每天都会照看这一小块麦地,那是他们当时的全部。
翠花临死之前也想把男人和孩子埋在这里,埋在这充满希望的麦地里。
三个人都没有说话,六只手就沿着翠花挖下的浅坑不断向外刨着,不断将坑加宽加深,遇到石头,刘正堂就用小刀削。
三人默默的挖着,此时已经没了眼泪,手破了也感受不到疼痛,因为他们已经麻木了。
当第二天天明的时候,一座小土堆似的坟墓终于立了起来。三人吃了点馒头,因为他们知道,他们得活下去,还得替闷墩和翠花报仇。
坟前立了一块墓碑,上边刻着“闷墩、翠花、小娃娃合墓”;刘正堂不知道闷墩姓什么,叫什么名字,麻子和瘦猴也不知道;翠花到底姓什么他们也不知道,因为他们从来没想过,还有需要正式名字的一天。
“麻子、瘦猴,你说小娃娃该起个什么名好?”
刘正堂一天来终于说出了第一句话,声音很冷,冷得就像是地狱里吹出的轻风;语气很平静,平静得完全没有抑扬顿挫,平静得没有标点符号,就那么一个字一个字的蹦出来的。
“过年的时候,闷墩说老大是有大学问的人,小娃的名字要老大来起。我应下了,可是后来我想时间还长,慢慢的就忘记了这事儿,到现在我还没想好要给小娃娃起个什么名儿。”刘正堂眼神空洞的看着这一片生机勃勃的青山。
麻子没有回答刘正堂的话却自顾自的说起话来:“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