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厢林小花正在三清丹房生死一线,这厢的白帝储君却兴致勃勃镇日在西林苑狩猎。
说是狩猎,其实,只是在借狩猎的幌子暗中培植自己的羽翼。白帝国疆域辽阔,抛开脚下数不尽的土地不说,还有层层浮空的仙岛,浩浩荡荡,直入霄汉,所有的疆土算在一起,比林小花所在的大晋国还要大上十来倍。
而上林苑处于边境地带,离国都辽远,储君带着羽翼在此训练培养,有利于掩人耳目。
储君挑选良才眼光挑剔,能在他麾下的若非修为极高便是才华惊世,到如今,暂不提他的主力影卫各个上了战场都能为将为帅,只说他行路阵前的乐师,无一不是百里挑一的护卫能士。如此一来,倘若当今的国君有个闪失,比如他即将到来的雷劫……
届时,储君只消一继位,便可立刻将羽翼安在左右,更改朝臣,坚固皇权!
本来,这一切,连国君的雷劫在内,储君都在筹谋打算着,可是,便在这个紧要的时期,少年拜师三清山的皇兄却接二连三的回来。
储君好担心,他害怕自己机关算尽,到最后却为安笑之做了嫁衣,他不得不防着安笑之,他容不得安笑之在他的眼前晃来晃去。倘若不是因为安笑之是凡人女子所出,而白帝大臣大多竭力反对一个没有仙骨的人做储君,那么这个储君的位置,定是属于安笑之。
储君回忆起,安笑之第一次回来的时候,正是他使人弹劾许太傅谋反之后,当时国君立即判了许太傅满门诛灭的死罪,安笑之赶回的时候许太傅已经被处死。从这开始,安笑之便频频来回白帝,似乎隐隐还有些回归的趋势。
那许太傅是安笑之的启蒙老师,少年时同安笑之感情不错,总在国君面前对安笑之赞不绝口,储君之所以会弹劾他,正是因为,立储君之前,他是带头反对拥立他的人,还提议什么立长立贤!储君当时便恨恨的想,立贤?他是有哪点比不得安笑之了?好一个糟老头子,安笑之都去了大晋三清山做弟子了还惦记着拥立他……待得了机会,这许太傅便再说不得废话了。
储君此时正同下属们在上林苑的营子里休息,他算得勤奋之人,此时正盘膝坐在蒲团上打坐修行,忽然间浑身一冷,似被冷雨直泼而下般,不由得一颤,待他睁开眼,忽然对上了一双漆黑如墨的眸子。
“皇……皇兄?”储君猛一见来人,面色瞬间便白了下了。他心忖,怎么我不知他何时来的?
“你还知道有我这个皇兄。”
安笑之长身玉立,他这次穿着浅蓝色深衣,衬得他俊逸的容颜越发儒雅了,可是在他脸上却寒意萧萧,手中冷剑更是杀气冷冽的对着储君的喉头。
储君混不敢轻举妄动,他是有多久没有亲眼见到安笑之了?
此次他一来,便拿剑相向,实在是出乎意料!储君本以为,以安笑之的性子,倘若知道林小花失心之后岌岌可危,定会不顾一切争分夺秒去神女峰取通明之心。可是,可是他怎么现在出现在这里……到底是哪个环节不对劲呢?难道是消息还没传到安笑之耳边?
储君低声道:“皇兄,你这是为何?”
安笑之清冷的眼神中露出一抹不屑,“你问我为何?”
安笑之见他装傻,只觉得一阵厌嫌,手中寒剑微微一送,储君的颈上便染了一抹殷红,“不要惹我,你还不够资格。”
储君虽然具有天生仙骨,可是在修为上,却远不及后天努力的安笑之,他自知不是对手,不愿与安笑之正面放对,于是敛眸装作叹气道:“皇兄,不是你想得那样,我……”
安笑之不想听他虚伪的狡辩,冷声打断道:“够了。”
储君只觉一股强大的威压从四面向自己包围,撕裂,使他犹如投身火海之中,他强自运行真气抵抗,却哇的喷出一口血来,这才惊觉安笑之去三清山这许多年,修为进阶竟是自己不能想象的,怪不得自己信心满满派出去的影卫们一个都没有回来。
幸好安笑之并没有真要杀他的意思,见他捂着胸口吐起血来,安笑之这才收了剑道:“出去看看你引以为豪的主力们,不远,都在你营外,等着你收尸。”安笑之淡淡一笑,折身往营外走去,“安乾,若我想杀你,谁都阻止不了。倘若你安分守己做个好弟弟,我的剑不但不会向着你,还会保护你。你自己权衡。”
储君哪听得进他话中的真意,只羞怒于他不仅折损了自己的颜面还说什么杀了自己的主力们,一时急怒,便说道:“皇兄且慢!”
安笑之问道:“何事?”
“皇兄,前些日子有个小女孩自称你徒弟,曾为了寻你来了此地……”储君见安笑之转过身冷冷看着自己,且眉头微微皱起,心忖他应该还没有听说林小花受伤之事,忙道:“皇兄放心,我不会对一个小孩做什么。我只说你应该在三清山,她便回去了。只是我见她修为浅薄,不知她途中会不会遇着什么艰险……”
他说的极其诚恳,边说边又呕出一口血来,清秀的脸惨白惨白的,惹人怜惜。何况,即使他做了很错的事,安笑之毕竟,是他的哥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