郎面无异色的任少年离开自己的怀中,心下有那么一丝失落和不悦。
杨七郎有些不自在的转开脸,不知为何,他总感觉自己这两个哥哥之间好像有些敌意,可是他们明明是好兄弟啊,大概是错觉吧!
“四哥,你也来了,我再去拿两瓶酒来,今晚咱就不醉不归吧。”
他说着就绕过站在门口的杨四郎走了出去,却没看到身后的杨二郎和杨四郎对视的一瞬间,两人眼中都闪过一丝意味不明的光。
几人心中都知道未来不好过,只怕明日他们就将过上被通缉的日子,说不定还得掩姓埋名,杨业那边,天波府那边,他们也不可能丢下不管,这片刻的安宁之后,很可能就是覆雨翻云。
他们都默契的没再提起这些事,只是一杯酒一杯酒的下肚,只期大醉一番,再求明日之计。只是他们谁也没有想到,转机会来得这么快。
在漪云挟持佘赛花离开天波府之后,潘仁美就奏请皇帝命人抽查天波府,皇帝虽心中不悦,却并没有立即下旨,显然对天波府一直以来的民望还有顾忌。此时柴王请求召见,旧事重提说潘仁美已将女儿嫁给辽国太子,暗指潘语嫣和辽人秘密到汴京一事,将潘仁美逼走。
花开两头,各表一枝。
再说杨五郎,自从城隍庙出来就是一脸恍惚,漪云离开了,可是她说的每一句话都仿佛魔咒一般,刻在杨五郎心底难以忘却,他不愿承认自己曾对亲弟弟做出过这般事情,可是他无法否认。
事实上,自从他来到这里开始,就莫名的有一种十分熟悉的感觉,隐隐约约的,那晚旋旎的记忆又浮现出来。
佘赛花放走漪云,杨五郎还未回神,他低低的轻喃出一句“小七”,仿佛不敢置信,又好似大受打击,满脑子都是杨七郎的模样,他恍恍忽忽地,循着那突然涌现的记忆往外跑去,他不知道自己想找什么,但是越走,就越感觉熟悉。
直到眼前出现梦里的那棵树,脑海中的记忆一点点复苏,这一刻,他才知道,他的心底,一直都记得,原来那一夜他做那个梦时,他就已经知道了那个少年,才是和自己有过肌肤之亲的人,只是不敢承认,他宁愿自欺欺人的丢掉那些记忆。
脑海里是少年带着泪痕的精致的脸,四周好像还能听到他带着泣音的求饶,杨五郎只觉得心里又酸又痛,却莫名的,又有些说不出的燥热,怪不得,那天之后他和少年见面时对方那么排斥,只要想到少年那隐隐带着惊惧的眼睛,杨五郎就觉得心如死灰。
他抬头看向一直跟在后面来到这里的佘赛花,痛苦的闭上了眼睛,猛地跪了下来。
佘赛花的脸色有些苍白,她一步一步走向跪着的青年,她的第五个儿子,虽然一起生活的时间比其他儿子少,可是感情却一直很亲厚,她一直都是一视同仁的。
但是这一刻,她能感觉自己的情绪正在失控,她冷冷的问:“为什么要跪我,五郎,漪云说了什么?”
杨五郎的头低了下去,一向骄傲的青年,此刻却像个惊慌无措的孩子一般,带着无限的懊悔和痛苦:“娘,对不起,我……和小七……”
他转开了脸,凛冽的风刮在脸上,他的身体第一次感觉冰冷入骨。
话还没说完,“啪”的一声响,杨五郎愣了一下,方才感觉到脸上的刺痛慢慢传来。
从他现在的角度,可以看到那双骨节分明的手,带着轻轻的颤动。
视线转到那双手的主人,他那个慈爱的,冷静而聪慧的母亲的脸上,带着前所未有的那种冷漠的表情,她的唇有些微微的颤抖,声线却很稳:“不管发生了什么,现在先回去,等解决了这件事,我要你,一字一句的给我解释清楚。”
她转身离开,泪水却一点点的无声的流了下来。
天知道,那一刻,她真的怕控制不了自己,尽管对每个儿子都很亲厚,可是小七,是她珍而重之的宝贝,每个母亲对自己的幺子都会有些偏爱,佘赛花也是一个普通母亲,杨七郎是从小跟着她的,小的时候调皮,现在已经慢慢懂事了,也体贴了很多,佘赛花心底的欣慰与高兴,比之其他儿子的成长带来的还要多得多。
可是她最疼爱的儿子,却在她不知道的地方承受了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