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回朝凤阁,我便吩咐道:“阿宁,你去尚药局给我煎一副避子汤来,记住,不要让人发现。”
阿宁摸摸后脑,不知我的用意,只见我目光笃定,便应声去了,而我此刻是有苦不能言,有恨不能书,昨日之事,如挥之不去的噩梦,印在我脑中,我忍下时时刻刻想要将纪岑扒皮抽筋的冲动,眼下,要先把要紧事给办了。一想到李梦华,我不禁握紧了双拳。
殿内炭盆里的碳时不时发出“噼噼”的声音,这让我完全没了心思读手上的书卷,脑子里反而又回想起昨日的事情,我一下便觉火一般的热从耳根燃到了脖子,却又开始恼恨自己为何这般没皮没脸,竟还想着这事。
这么想着,我便把这般过错归结到那盆炭火上,顺手操起桌上茶杯,将杯里的茶尽数泼去,泼完才发现这么一小杯茶无异于杯水车薪,便气恼地将手上的杯子都扔进了火盆。
“公主,药煎好了。”阿宁进了来,将手中的药碗放在桌上,她瞥了眼炭盆,惊道:“公主您怎么把这玉樽扔进火盆里了!”说着,想要将手探进火盆把那杯子取出来,我见状急忙拉住她,斥道:“你不要手了吗,一个杯子而已,也值得你冒这危险去取!”
阿宁听了我的话,可能一想到方才可能就会被火烧伤了手,脸色有些苍白,她勉强一笑:“奴婢,奴婢只是想到,这杯子是金贵之物,又是公主所爱,就,就……”
“傻瓜,以后别做这傻事,若没了这双手,以后你还怎么替人诊脉,怎么替人煎药。”我有些感动,毕竟有时候奴才伺候主子,还没到要为了件小事压上身家性命的地步。
我看了看桌上的药,端起便要一口气喝下去,谁知有只手拉住了我端药碗的手,我一看,阿宁正焦急地看着我,惊道:“公主,您为何要喝这避子汤?”
我一时间觉得有些好笑,反问:“那你以为,我让你煎这药,是给谁喝的?”
阿宁神色茫然,不解地看着我,我心中黯然,不欲与她解释,刚要喝下这避子汤,只听得一个女声响起:“奴婢参见公主殿下千岁,李贵人甚想念您,听说您回宫了,邀您去暖阁一聚。”
来人是承晖殿的阿兰,这正合我意,我也正要去找李梦华,我要听她的解释。
“好啊,我们现在就去。”我放下药碗,拖着还有些疲惫的身子往承晖殿而去。
这一路我心情郁郁,我忽然有些害怕去面对李梦华,害怕那扑面而来的谎言。刚得知真相时的愤怒,此时已转化为浓浓的失望,心中再无那股想要杀了李梦华泄愤的冲动。只是,我的心,仿佛在苦海里沉浮。
不知不觉间,我已经站在了暖阁门口,李梦华亲自笑脸将我迎了进去,进了暖阁,见锦贵人也在,正有宫女在喂她喝着安胎的汤药。我自嘲一笑,人家光明正大地在这儿喝安胎药,我却得偷偷摸摸喝避子汤。忽而又想起,那避子汤还在我寝殿里,回头再去喝肯定已经冷透了,便对阿宁耳语,让她再去熬一碗,熬好后直接拿去朝凤阁,阿宁得了吩咐便去了。
锦贵人虽只怀胎二月,肚子还未显形,杜墨羽就这般紧张她,若是以后生下了皇子,杜墨羽再铲除了李尚书的势力,李梦华在宫中的地位恐怕难保。如今李梦华得宠,也只是仗着她爹在杜墨羽篡位时劳苦功高,而从来一旦臣子功高震主,便会成为帝王的眼中钉。
李梦华不去理会锦贵人,她拉着我坐到榻上,递给我一个蜜桔后朱唇轻启:“阿敏,我有个好消息要说与你听。”她看着我的的眼神熠熠发光,直觉告诉我,她这好消息似乎与我有关。
我心里咯噔一下,面不改色问道:“什么好事,说与我听听。”我边问着,边一点一点剥蜜桔的皮,忽然指甲不小心刺破了蜜桔的肉,黄橙橙的汁液溅了我一手,黏腻腻的,我顿觉心烦意乱,扔了那蜜桔,胡乱抓起一方手帕擦了擦手。
李梦华浑不在意,她笑意渐浓,恍然间,我觉得她笑得很是刺眼,我勉强一笑,等着她的下文。
“阿敏,姐姐向皇上给你求了桩好姻缘。”李梦华伸出柔荑轻拍了拍我放在桌上的手。
我动了动嘴唇,却只艰难地突出了一个字:“谁?”
“正是家弟,李石兰。”
这消息犹如五雷轰顶,彼时的我犹如一只被激怒的狮子,眼里闪着无法遏制的怒火,可这场本欲倾袭的暴风雨却陡然转化成连绵的阴雨,我努力敛了怒气,冷哼:“姐姐的好意,阿敏心领了,可阿敏并不想出嫁。”
“阿敏,你别这般想不开,你的夫君弃你而去了,你理应找到更好的归宿。”李梦华柔声劝道。
弃我而去?更好的归宿?我怒不可遏地反手给了李梦华一巴掌,喷薄而出的怒火如滔天巨浪般将我的理智吞噬。
“阿敏,你这是做什么!”李梦华被我打得蒙了,愣了片刻才反应过来。
我冷笑出声:“李梦华,亏我一直这么相信你,你却瞒得我好苦啊,什么助我脱离苦海,什么逼不得已,你做的一切都是把我往火坑里推,我为何会有今天,若不是你那兵部尚书的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