话虽如此,陆折柳却不敢明里将夏姬怎么样。若真如红妆所言,夏姬的爹爹是当朝丞相胡惟庸的人,他惹上夏姬,就是惹上了胡惟庸,连皇帝朱元璋都有些忌讳胡惟庸,换句话说,与夏姬为敌就是与整个国家为敌。
若是一次将夏姬除掉还好,即使搭上自己的性命,也算是报了红妆的救命之恩。但就怕没有得手,那可不光是自己被砍头这么简单了,也许会害了整个花婉榕。
得想个万全之策。正思索着,陆折柳没有注意到前方端着酒杯的寻欢客,脑袋直撞上他的胸膛,酒杯从他手中滑落,他伸手想接住,却只碰到了杯壁,酒杯在半空翻了个身,尽数撒在夏姬上身。
他这下可慌了神,撒在谁身上不好,偏偏撒在夏姬身上,若是夏姬恼怒,只是教训一下自己还好,无非丢些脸面受些皮肉伤,若是右随从动了手,那可就糟糕了。
正慌乱,他瞥见身旁的陆折柳,便一巴掌扇了过去,凶狠骂道:“小东西,走路不长眼啊,你看你都把酒撒在我们夏少爷的衣服上了,还不跪下道歉!”
陆折柳被扇得懵了脑袋站在原地,呆呆地望着凶神恶煞的寻欢客,寻欢客却舔着脸向夏姬示好:“夏少爷,你看,这都是这个小鬼的错,我替你教训他了。”
夏姬满眼厌恶地瞪了他一眼,用手指在衣服上抹了一点湿滑放到鼻前闻了闻,忽然皱眉:“妈的,劣酒。”
寻欢客依旧堆着笑点头哈腰。就算别人觉得他是软蛋怂包他此刻也只能赔笑。
夏姬猛抬腿踹在他胸口,将他踹飞出去摔在地上,睥睨视之冷冷说道:“滚开。”
“是,是,我滚。”这正是他期待的,手脚并用爬开去。
陆折柳仍在原地,看着夏姬一步步朝自己走来。他并不想躲闪,愤怒怨怼都写在脸上,这个伤害红妆的恶人,他真想立刻把他撕成碎片。
两人相距一步对视,夏姬比陆折柳高了两个脑袋,从鼻孔呼出的起打在陆折柳的小光头上,如旋风一般旋转散开。他低下头,在陆折柳耳边低语道:“小鬼,我下楼的时候好像见过你,看你急匆匆的样子是去见那个婊子吗?”
陆折柳猛地转过脑袋,目光凶狠地盯着他,却只惹来他的嘲笑。“呵,卑贱的小光头,你不会,喜欢那个婊子吧?”
他刚要开口,夏姬一把抓住他的衣领,竟直接将他拎离地面,眼神尽显轻蔑:“不妨告诉你,刚才她服侍得我十分舒服,你见过她的奶吗?你享用过她的两腿 之间吗?哈哈哈哈。”
夏姬张狂地笑,他却只能眼睁睁地看着,双目因为过度激动而充血涨红,瘦弱的身子在半空摇摆,无能为力。
不久夏姬便将他放回了地上,拍了拍他的光头,挑眉说道:“别害怕,我是好人,不会欺负你的。”
他只眨了一下眼的工夫,夏姬猛地抬膝,用力顶在他胸膛。他吃痛,捂着胸膛连退三步,又遭夏姬飞来一脚,整个人飞离地面一米,砸在一张木桌上。
夏姬到底是夏南的儿子,也曾在一二品高手的指导下练过几招几式,加之年轻力壮,这两下要了陆折柳半条命。他躺在木桌上,脑袋落了空向后垂着并不想起来,反而更用力地往后仰着头,借此减轻身体传来的痛楚感。但胸口烧灼般的疼痛,呕出的鲜血倒流烫了喉咙。
几下粗气,视线渐渐清晰,他艰难地抬起头,却见夏姬的腿由上及下,一个劈腿劈在他胸膛,“哗”地一声,他身下的木桌散了架,他更是痛苦,仿佛感受到五脏六腑都要裂开来,喉咙一甜,满嘴鲜血。
在花婉榕的其他人不敢出声,只能眼睁睁地看着陆折柳被欺负。当然,如果可以,也没有几个人愿意出手相救,看好戏比逞英雄有趣多了。
陆折柳躺在碎木中,才清晰的两眼又变得模糊,眼球几乎要被体内爆裂的气息挤出眼眶。最疼痛的是胸膛,刚才那一脚,劈断了他五根肋骨。
夏姬并没有一点愧疚的意思。他从小就这样欺负人,身边的随从和仆人换了不知多少,夏南也一直顺着他,总说“我已经对不起他了,那就惯着他吧”,现在倒好,惯出来一个恶贯满盈的夏姬,甚至还要送他去玄武门。若是他真入了玄武门,出来还得了?
虽只剩气息,陆折柳的双拳仍旧紧握。他的父亲告诉他,男子汉肩上扛的是大家的未来,手里握的是小家的未来,所以肩不能垮,拳不能松。
面对欺负红妆的混蛋,拳怎么能松?
他艰难地动了动手臂,还没断,便想撑起身体。
夏姬一脚踩在他脑袋,将他生生摁回了碎木中,来回碾了几次,又往他脸上啐了一口,才负手离去。
祝妈妈望着他离去的背影,媚声吆喝:“夏公子,有空再来啊。”回头又看了看陆折柳,摇了摇头,“来几个人,把他送到医馆去吧。”
按郎中所说,他应静休一个月好好养伤,然后才能活动,但包扎完毕后,他便下了地,回到花婉榕,红妆已等候多时,见他来,迎上去略带指责:“你怎么回来了,受了这么重的伤,应该好好休养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