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当时的情形下,我根本没得选择!”对师兄的死,方琳很心痛,却没有懊悔,“两次‘借尸还魂’事件发生后,你们居然请来了几位专家,轮番轰炸式的对李彬和我师兄进行心理引导,帮助他们挖掘记忆,那李彬我尚且不担心,可我师兄就不一样了,眼看在梅钰教授的疏导下,他记起的东西越来越多,一旦……一旦他完全记起过去,就会一眼认出我……我……我就全完了!”
“还记得你说过,当初武正祥因失忆认不出你,你在一旁哭了很久,可如今,他即将拾回记忆而认出你,你却因自保而任由夏菁菁将他杀害,方琳,你好好想想,自己这样的心理,这样的行为,与当年周新民等人的暴行,又有什么区别?!”韩景辉声色俱厉地说。
“别说了!我怎么可能与他们相提并论?!我不一样……我不一样的!如果不是周新民那帮人,我不可能变成现在这样……不可能……不可能的……”韩景辉的话,让方琳的情绪几乎陷入了崩溃,眼泪汹涌而出,双肩开始不停颤动。
轻叹了一口气,韩景辉没有再说什么,而是示意沈海,先行离开了讯问室。
市刑警大队
“真是复杂,为什么每个人在开始一件事情后,都会觉得自己身不由己,没有退路,哪怕犯罪也是一样。”走出黑暗的房间,沈海忍不住感慨。
“骑虎难下,应该就是如此。”仍是叹着气,韩景辉不由回应。
“韩队,沈队,”这时,倚靠在走廊一侧的马鸣,见两位队长走过来,急忙上前问候。
“马鸣,在这儿做什么?”见马鸣神色不对,沈海不由问。
“自从与刘局争吵后……薛科就整天把自己关在办公室,黑着一张脸,谁都不理,我不想待在技术科,可又不知道去哪里,只好在这走廊发呆……”听得出,马鸣心里有委屈,可又不知该如何表达。
鼓励拍了拍马鸣的肩膀,韩景辉好心劝慰说,“方琳落网,是我们每一个人都不愿看到的,尤其是老薛,他很难过这一关,我们需要给他时间,尤其是你,应该多理解他。”
“我明白。”马鸣努力点了点头。
温和笑了笑,韩景辉准备离开。
“韩队!沈队!”见两位队长要走,马鸣又紧张地喊住了他们。
“还有事吗?”韩景辉问。
“我……我是做技侦的……本不该打听讯问情况……可……”
“马鸣,有什么话就直说吧,不必有顾虑。”见马鸣为难的样子,沈海不由提醒。
“在审讯过程中,你们提到我了吗?”马鸣终于说出了问题。
“你?”韩景辉先是一怔,而后就明白过来,“你指的,是进入丰凯制药厂暗中展开调查的那件事吗?”
没有说话,马鸣无声点了点头。
“暂时还没有。”韩景辉如实回答,“前一阶段的讯问重点,主要集中在闫茂德被害事件,以及方琳、周博易的勾结过程,尚未涉及丰凯制药厂的调查。”
又是无声点点头,马鸣仍在沉默。
“是不是有思想包袱?”一眼看出了症结所在,韩景辉径直问。
再次点点头,马鸣开口了,“近几天,薛科心里不好受,其实……我和他的心情是一样的,虽然我入队时间并不长,但早已习惯了薛科、方琳还有我,三个人搭档做事的模式,很充实,也很快乐。还记得,初到岗时,我有些怕薛科,遇到问题也不敢请教,是方琳,一点点地,不厌其烦地教我,从物证提取到成分化验,再到尸体解剖。若不是方琳,我不会这么快进入状态,可没想到……”
说到这里,马鸣神色更加黯然了,“韩队,沈队,我的调查工作,其实没出错漏吧?是方琳,方琳对周博易暗中提醒,才让我提前中止了工作,是这样吗?”
面对马鸣一连串的提问,轮到韩景辉默默点头了。
虽然早有心理准备,但答案确认后,马鸣还是难掩失落之情,“韩队,沈队,这几天……我一直在想,自己接触的方琳,究竟哪一面是真的?哪一面是假的?当初她对我的照顾和帮助,是不是真实的?她提醒周博易怀疑我时,有没有过顾忌我的安全?这些事……我反复想……却怎么都想不通……”
看着委屈的马鸣,听着真诚的话语,韩景辉和沈海,心里都不是滋味。
马鸣是警队的新兵,与许多年轻队员一样,是怀抱着一腔热情走上岗位的,在他心中,对与错,是与非,黑与白,善与恶,都是清清楚楚,明明白白的,一切都是那么泾渭分明。可是,他却在走上岗位不久,就遭遇了方琳案件,瞬间,所有清晰的界限标准全被打破,脑海中的是非善恶也变得模糊起来,再面对薛立言的苦痛矛盾,马鸣自然是难以承受。
又走近了一步,韩景辉很真诚地劝说,“马鸣,你的心情,我和沈队都非常理解,但希望你明白,刑警,是最忌讳感情用事的。我们的任务,是坚守岗位,惩治犯罪,而不是分析人性,区别感情。因为,同一个人,在不同的时间、不同的地点,面对不同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