黎明悄然而至,初升的太阳洒向大地,照亮了白月宫前的那一大片花海,照绿了伸进大殿的那些藤蔓。
本应温暖,却越发阴森。
当慕怀风睁开眼眸,已经将近午时,感受着体内情况,重重地呼出一口浊气。他觉着有些累,想去泡个澡。
他下床穿好靴子,朝着不远处的大木桶走去,铺满玫瑰的水面倒映出他干净清秀的脸庞。他看着易容过后的自己,眼睛很明亮,脱了长衫和靴子,噗通一声跳进了木桶里。
水很凉,在深秋里,这样的温度恰好合适,他放松身心,整个人泡在水里,尽情的享受着此刻的愉悦。
一个时辰过后,他起身出了木桶,不是不想泡了,而是他发现双手双脚被泡得有些苍白浮肿,他很不喜欢这样的自己,总觉着像是被泡烂的尸体。
他换了一身干净的衣物,至于靴子,还是稍显破旧、但很干净的那双;将湿漉漉的头发用毛巾擦干,然后用乌木簪束紧,整个人显得干净爽朗。
就在此时,轻轻的叩门声传来,他打开房门,正见如弥勒佛的帕特里克笑呵呵的站在门外,这位肥胖国主身后是数位气质上佳的侍女,此时正抬着香气怡人的吃食。
慕怀风有些意外,不明白这位高高在上的国主为何而来,微微愣神后,对着帕特里克落落大方的行了一礼。
对少年的动作,肥胖皇帝显得有些受宠若惊,赶忙扶起他,爽朗道:“朗殊公子是席萝大人的影卫,对我自然无需行礼。”
慕怀风微微侧身,好奇道:“不知道国主前来,所为何事?”
“进去说,进去说。”
帕特里克脸上堆笑,当先一步走进了行宫,对着安静立着的侍女摆手道:“朗殊公子舟车劳顿,昨日又没吃什么东西,想必是饿了,我特意备了几分小菜,与公子浅饮几杯。”
那些侍女将精美的吃食整齐的摆放在桌上,对着她们的王行了一礼,便轻身离开了,最后一名侍女羞怯的偷瞄了慕怀风一眼,轻轻将门带上。
帕特里克脸上堆笑,亲自斟满了酒,示意少年坐下,慕怀风看了一眼摆在一旁的短剑,平静大方的落席,二人这就吃了起来。
他虽身为世家之子,也参加过无数大大小小的宴会,但单独与一国之主吃饭饮酒,还是大姑娘上花轿--头一遭,不免有些拘谨。
帕特里克举杯,他喝酒。
帕特里克再举,他再喝。
慕怀风放下金足樽,用象牙筷夹了一块白切鸡送进唇里,慢慢咀嚼着,鲜美的筋肉刺激着他的味蕾,而这位唐不拉之主接下来的话,却刺激到了他的神经。
“朗殊公子,这白切鸡应是比昨夜要鲜美吧?”帕特里克再次为慕怀风斟满酒,就像一个长者与年轻后辈唠家常,又像一个慈爱父亲提醒儿子多穿衣。
少年微惊,嚼动的牙齿也停止了运动,很平静的看着对方,想着昨夜自己的行踪莫不是都被眼前的胖子国君掌握了去?
帕特里克平静的与少年对视,轻声道:“我虽根骨不佳,但好歹也是气武七转的武者,昨夜朗殊公子靠近我之寝宫时,我就发现公子了。”
他一口饮尽杯中酒,声音有些自嘲,“当席萝大人出现在蔷薇花海的时候,我就知道诸国间的密谋已经被看穿了,再加上席萝大人昨日在大殿上近乎赤~裸的言语,更让我坚信了这一点。”
“只是双方都没有挑明,说难听点,南方三十六国与苍焰神教间,也就隔着一块遮羞布罢了。”似乎酒意上头,帕特里克的话有些不得体、或说更接地气,“这也是朗殊公子一靠近,我便让隐藏在寝宫暗处的死士护卫原地不动的原因。”
少年眼睛很明亮,想了想道:“国主,诸国间的密谋是什么?”
“朗殊公子,你是个聪明人,又何必故作糊涂?”
帕特里克叹了一口气,出声道:“没点智商,我又怎能坐上这位置?半个月前,朗殊公子在望花阁将加利二世击杀,嫁祸给了朱家。如今你虽易了容,我还是能猜出个七七八八。”
慕怀风将那块白切鸡囫囵咽了下去,呼吸急促了些,“国主,你在试探我。”
“试探也好,事实也罢。”
帕特里克说道:“加利二世死了,是死在了一个穿着朱家族服的少年手上,这是事实。而半个月来,席萝大人一直住在土里长酒楼,这也是事实。至于朗殊公子你,总喜欢去五凤溪街尾的萧记点上一碗杂烩面,这总该做不得假了吧?当然……那瘦高的青衣男子我还没查到,不过想必与朱家脱不了干系,对吗?”
慕怀风神情微变,可声音一样很平静,没有一丝惧意,“国主为什么知道这一切?”
他说出这句话的时候,其实已经说明了很多问题。比如现在自己的样貌是伪装的,比如半个月来一直住在土里长酒楼,再比如是自己亲手割下了加利二世的脑袋。
“我不敢说普天之下,莫非王土那样的话,可我终究是唐不拉的主人,有些人和事自然得知晓。”
帕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