星期四临近下班时,李跃进通知芈玺说,星期五晚上项目总结聚会,在西郊“梦境山庄”,特地嘱咐他一定参加。
“现在升格了,一个总结会还去那么好的地方”,芈玺越来越讨厌酒局。现在,酒桌上的风气,让人很不舒服。酒局上的话题,都是围绕这一桌最高“领导”转,满桌充斥违心曲从,阿謏奉承,口里说的尽是虚话假话。按张小虎的话说,满桌子诳语。有些小项目长在没有更高领导在场的时候也摆这个谱,层层一级学着一级。
对此,芈玺开始有些忧虑国家的前途了,堪称是草民忧国家大事。这种风气久而久之,势必丧失一个国家真正的科研能力。这种现象他改变不了,但看着生气,干脆就不参加这种聚会。眼不见,心不烦。他已有三四年没有好好参加这种聚会了,高兴了参加一回,不高兴了,人家怎么劝说也不参加。现在还有一个不愿意参加酒局的原因,是由于去年8月许易霞讲的故事。
去年8月,许易霞请年休假带着孩子回了老家贵阳。现在她的父母年近八十,不愿意出门,只好她经常回去看他们了。期间,她碰上了在一家媒体工作的中学同学徐红。在她的建议下,她们去了徐红的老家。走走看看GZ各地,也是许易霞多年的愿望。徐红说,她的老家早已没有亲戚,但她是在那里出生的,所以总想去看一回。在她半岁时,爷爷奶奶已经不在人世,父母带着两个哥哥和她,毅然决然走出了大山。现在想来,徐红说,她挺佩服自己的父母。他们进入了GZ南部靠近GX的一个深山区。那是深山谷,山谷两岸零星地坐落着一些居民草房。徐红按自己父母的描述,寻找了自己出生地。她们寻问了那里的老人,老人们还清晰记得徐红的父母,待她们很热情。徐红出生的老房屋,早已塌了,只留下几根朽木。
许易霞震惊了,老乡们依然过着原始生活,家徒四壁,所谓的床铺,用木棍简易搭就,一层薄而脏旧的床单下面是厚厚的蒲草。孩子们没有像样的遮身衣服,穿着就与电影里的叫花子一模一样。但是老乡们高兴地告诉她前几年通了电,晚上也可以干干活儿了。好多人,不大清楚江****、胡****是谁,不大关心国家大事,仿佛国家起什么变化与他们无关,有那么一点像原始社会的生活情境。新中国成立半个多世纪,改革开放也有二十多年,还存在着这种贫困。这个贫困,也让当记者的徐红震惊了。她说,她虽然略知一些中国贫困地区,但没有想到贫困到这种地步。
第二天,她们离开的时候,许易霞恨自己带的东西太少,把几根香肠、几包饼干、擦汗用的毛巾、备用的短袖衫都留给了老乡,她觉得还不够,把自己身上的外套也脱下来留在了那里。她还一路埋怨同学徐红,早说那里的贫困状况会多带点东西给那些老乡。
徐红却说,“我们能带多少东西,带得再多也是相当有限。他们的问题,应该政府来重视,政府来管。这叫天上飞机,地上牛车。我准备写篇东西”。
“嗯。你说得对。不愧是新闻工作者”。
许易霞从贵阳回来不久向党组织提出了入党申请书。她想加入了党组织才会有更多发表自己见解或贡献自己力量的机会。好多人不理解,甚至有些党员也不理解,现在社会上讨厌共产党的腐败,这时倒给自己套紧箍咒。她不理睬别人的议论,按时写思想汇报,隔一段时间找一些党员聊天,包括芈玺,因为她属于芈玺这个支部。
“你入党干啥?也不能当官”,许易霞找芈玺聊天请他多帮助时,芈玺实在不理解,一个四十岁女人,入党干什么,干点工作,带好孩子,管好家比什么都强。许易霞说了,她有出力改变中国现状的理想,芈玺暗地里觉得有点可笑,但嘴上说“既然你要求入党,我肯定同意,你放心”。
自从听了许易霞讲的这个故事之后,芈玺总觉得大吃大喝是一种罪过。其实包括李跃进和听过这个故事的都有同样的感觉,把全国大吃大喝的钱省下来就能解决这些人的基本生活问题。但是目前很难不跟着潮流走,到底为什么?谁也说不清楚。
是否参加这次酒局的问题,芈玺想了整一晚上。如果普通的聚会,他毫不犹豫地不参加,而这次聚会是项目总结庆祝会,而且李跃进专门与他说了好几次。星期五的下午,芈玺做出最后的决定参加这次总结会。他参加的理由有两条:第一,这是全项目组成员都参加的聚会,项目得了好成绩,这里也有他几分功劳,该庆祝一下,第二,他想看看被社会纷纷传说的山区漂亮的酒店到底什么模样,他也想知道什么叫超五星级,他心里有一点好奇。
下午,他们提前一个小时下班,坐上了项目组预定的中巴车。通往山庄的路,虽然在山谷间,但水泥铺就,平展宽阔,路上车马不多,非常顺利。大约一个小时后,山庄进入了大家的视野。来过山庄的一个年轻人,指着车子的右前方,告诉大家说,那就是他们要去的山庄。远远望过去,在深绿丛中若隐若现,夕阳的余晖,把它们涂上了淡淡的金黄色。
太阳落山之前,他们一车人赶到了“梦境山庄”。名不虚传,飞檐古式的五幢三层楼,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