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沉默的看着那盆小花。花很小却很娇艳。而阳光暖暖的。照进來让人很舒服。但我却浑身冰凉。盖了这么重的一床被子。棉花死气沉沉的压着我。我几乎无法呼吸。但却冷的浑身发抖。
我禁不住蜷曲了身体。把自己弓成了一个虾形。
妈妈看我醒过來。长长嘘了口气。她扶我起來。小心的问我:“身上还痛不痛。饿吗。”
“饿。很饿。”
“不怕。妈妈给你做的汤。來。喝一大碗。”
妈妈把我扶了起來。她还在我后背给我垫了枕头。让我靠的稳一些。放下床边的挡板后。她把饭和汤都摆在了我面前。
她的声音听來又有心痛又有责备。“二十七岁的人了。却还这么任性。怀孕了也不告诉大家一声。”
我接过她端过來的汤。但一看见汤。我肚子里又翻江倒海。禁不住想呕吐。
妈妈着了急。“你多少吃点吧。身子这么虚。”
我一下掉了泪。头偏在枕头上。眼泪淌湿了枕头。
妈妈叹道:“我知道你是想起了掉的这个孩子。别想了。注定和你沒缘分。想他干吗。”
我只是抽泣。不可能不难过。
妈妈叹息:“你心疼你身上掉下的肉。我就不心疼我身上掉的肉吗。你和丁铛。都是我怀胎十月。从我身上掉下的肉。昨晚幸亏你沒事。要是你真有个闪失。你让你老娘怎么活下去。”
我失声痛哭。“对不起。妈妈。”
妈妈抱着我安慰我。
我在病房里沒看见家俊。妈妈告诉我。“他回去给你拿衣服去了。”
我沒有表情的说道:“在与不在有什么分别。我不想看见他。”
妈妈说道:“你在里面做手术的时候。他在外面走廊掉泪。其实依我的性子。杀了他的心都有。但你爸爸还是劝住了我。”
我冷冷说道:“不必再和他理论。我不会原谅他。”
接过妈妈的碗。看着碗里的东西。我皱眉好奇的问:“这是什么肉。”
妈妈叹:“乌鸡和鸽子肉。乌鸡补身。你又流产。又做手术。手腕还有扭伤。多吃点。”
我的右手腕打了石膏。动弹不得。只得用左手拿勺子喝汤。
正在这时。门开了。是家俊。他手里提着一个兜子。里面是我的换洗衣服。看见我醒过來。他眼睛亮了一下。
妈妈沒理他。我也沒出声。
家俊把我的衣服放到柜子里。看见妈妈在用筷子夹菜给我。毕竟我不是孩子。这样喂很勉强。
他走到床边。小心的向妈妈恳求。“妈妈。让我來照顾丁叮好吗。”
妈妈冷着脸。一言不发。
家俊用碗盛了一碗汤。他小心翼翼地坐在床边。吹着汤上的热气劝我。“你再喝一点好吗。”
我沒有理他。他手擎在那里。很尴尬。
一顿饭。我们都不言不语。
虽然食不吃味。可我还是努力的吃了很多。我不忍心辜负妈妈的好意。的确。我心疼我失去的孩子。可我又何尝不是老娘心尖的肉呢。
孩子沒有了。一时间。我象是也卸掉了身上的担子。人轻飘飘的。了无牵挂了。从家俊手里接过汤。我固执的不用他喂我。忍着胃里的不适。我把两碗汤都喝了。又把鸽子肉和鸡肉消灭的只剩一堆骨头渣子。
吃完饭。我劝妈妈:“妈妈。回去休息吧。你也一夜沒睡。”
妈妈叹气。“算你命大。只是掉了孩子。也许。那个孩子就是來替你挡灾的。现在给你挡了这一灾。他走了。却把娘的命给保住了。”
我知道妈妈这话一半是疼惜一半却是故意说给家俊听的。我们娘俩坐在床上。他站在窗前。只留给我们一个背影。但他不可能沒有听到这些话。
我们两夫妻。终于真正的形同陌路。
妈妈走了后。他重新坐回了床边。看我很久。他才问我:“身上还痛不痛了。晚上。想吃点什么。”
我知道。他也是很艰辛的在找话題想和我打破这个僵局。
看着窗台的那盆小花。我轻声说道:“还好。尘埃落定。从天上回到人间。”
我的话轻描淡写却象一把尖刀。他被我搡在原地。无法回答。
看着他的身影。迷茫中我又似回到了从前。半夜我肠炎发作。被疼痛折磨醒。不住的哭泣。家俊抱着我迅速开车送我去医院。我疼的在床上抱着肚子又哭又闹。他就半倚在床边把我搂在怀里。让我的脸贴近他的胸膛。为了安慰我。他不停的在我耳边讲故事。
我还记得。我被他的笑话终于惹出了笑。忍不住我说他:“你啊你。眼角也有皱纹。”
他却得意的指着自己的眼角说:“三十岁的男人。眼角的皱纹象年轮。一条就表示一个层次。如果一点皱纹都沒有。怎么去打动女人。”
胸口僵硬。象是花岗石一样。
良久。我长长吐出口气來。
他回过了头。看着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