宛如夫人放下手中的盘子,和玎珂一起坐在落地窗边,“没想到你们竟是这般相爱。”玎珂却像拨浪鼓一样摇了摇头,连同脸颊的泪水也摇去,“不,他不爱我了,我对他来说就像是新奇的玩具,玩腻了就扔掉换新的!”
“也许不是呢?”宛如夫人试探着问玎珂,玎珂却侧目凝视着她,坚毅的眼神中带着可怕的决绝,“一定是!”她一口紧咬,阳光下宛如夫人注意到玎珂修长的双手,左手无名指因为长期戴婚戒已留下难以抹去的印记,即使去掉了钻戒仿佛仍有光环般绕在指间。
玎珂凝视着东方,那里有着她最爱的两个男人,一个地下为她而死,一个弃她于千里,“我有时在想,我是不是选错了人,如果那时……”“没有!”宛如夫人忽然打断她的话,玎珂奇怪的眼前的姑姑,宛如夫人眼眸转动慌忙干笑起来,“好了,你总不能整日自怨自艾吧?”
袁尘背手站在地图前,北平六省连同钟离钦的江浙一带兵力雄厚,却只能和殷慕箫的东南旗鼓相当,而殷慕箫如今却全面投靠实力强大的日本人,只想尽数吞下全国甘当傀儡政权。
背水一战,全国皆无太平之地,战乱横扫,而敌人却步步紧逼。
“少帅,不好了!”何副官忽然冲进营帐内,“玎珂出事了?”袁尘猛然回头开口就问,倒是何副官先愣了下,反而不知所措的说道:“夫人一切都好,只是梅红小姐死了!”
“死了?怎么死了?”袁尘微皱了下眉头,仿佛只是死了一只心爱的猫狗。
何副官有些气愤袁尘的这种态度,却只能继续回答:“日本人逼梅红小姐去给他们唱歌,梅红小姐宁死不肯,今早在浴缸内割脉自杀了!”
那时她躲在院子里小声唱歌,冬日满天雪白间她穿着一件红袄子在树下边哭边唱,“你唱的是什么歌?”她回头却是涌不尽的泪水,“我也不知道这是什么歌,只是无意听见少爷您房内传来的。”浅浅的酒窝镶嵌在两颊,婉约中带着柔媚。
而白天雪地间她的一抹梅红却像极了亚拉巴马州的玎珂,因为得不到,袁尘竟将她当作玎珂的影子,梅红也一直清楚这跨不过的距离,却甘之如饴。
“少帅?”何副官看袁尘发呆不由问了句,袁尘恍然间回过神,却继续抬头看着偌大的地图,“她也算是贞洁烈女,厚葬了吧!”袁尘一句带过,何副官不能再问别的,只能默默退出营帐。
玎珂的眼中繁华的亚特兰大却是满目凄凉,她独自一人漫步在街头竟会顿生寒意,踩着楼梯一步步朝屋内走去,电话忽然响起玎珂看客厅内却空无一人,便顺手接起了电话。
“姑姑吗?”对方先开口问,玎珂觉得声音异常熟悉,正欲开口却听到电话内宛如夫人的回答:“钟离钦啊?”玎珂拿着话筒才意识到,原来楼上宛如夫人的房内也有部电话,三部电话彼此相通刚好可以听到双方的谈话。
“姑姑,我又给您寄了些钱,您务必要好好照顾姐姐和孩子!”玎珂听着钟离钦的话不觉心酸,但觉得偷听他们谈话终究不好便准备放下,“怎么又寄钱啊,少帅都给了不少呢!”
少帅?
话筒刚离开耳边玎珂却听见姑姑提起少帅二字,她又迅速抓起电话放在耳边,他那般决绝,怎会给姑姑寄钱?
“再说了,姑姑又不缺钱,你看姑姑是那么势力的人吗?就算没钱,姑姑也会好好照顾玎珂和孩子!”玎珂听着姑姑和钟离钦拉扯着,似乎并没有再提起少帅二字,难道是自己听错了?
玎珂想着是否要放下电话,却听见钟离钦回答,“姑姑,连上海也加入战乱了,北平恐怕撑不了多久了,这些消息您可千万别让我姐知道!”
连上海也加入战乱了,北平恐怕撑不了多久了!
怎么回事?
“啊?”宛如夫人吓得一声尖叫,电话另一端显然战火连天,轰鸣不断,“你放心吧,报纸,收音机我全都藏起来了,玎珂根本不知道国内的情况,只是上海怎么加入战乱了?要不,你也来美国先躲躲吧?”
对面却传来钟离钦的冷笑,“来不及了!”爆炸声卷着枪声顿时切断了电话,对面如死寂般再无声音,玎珂手中的听筒也顿时落在地上。
怎么会这样?
怎么会这样?
这一切如滚雷般,一个个滚过玎珂的头顶,她只觉天昏地暗,竟“嘭”的一声摔倒在冰冷的地板上。
“玎珂,你怎么了?”宛如夫人刚走出房门却看见楼梯下的玎珂,她慌忙去扶起玎珂,玎珂一脸泪水的凝视着她,宛如夫人这才发现听筒被电话线拽着落在地板上,“你都知道了?”
玎珂微微扬起嘴角,泪水顺着脸颊滑到她的唇角,“我早该知道,他是袁尘,他是值得我爱一生的男人!”
宛如夫人拉住玎珂的手,她却不住的抽泣颤抖着,“国内已是战火纷飞,他也希望你能留在这里。”
“不,我要和他生死相随,我不能扔下他一个人!”玎珂摇着头甩开宛如夫人的手。
宛如却又拽回她温热的手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