出了宫,朱佑樘急急的往梁家巷子赶,看的身后的秦罗担忧不已。
胸中的憋闷好似要炸开一般,朱佑樘剧烈的喘着气,让他的呼吸有些困难,他不得不停了下来,一手抚胸,半倚在墙边,快速的调整着自己的呼吸。
秦罗上前,双手抚着他的背心,心疼的道,“殿下,身子要紧啊!”
无力的摇头,朱佑樘估摸了一下距离,重新站了起来,“快走吧!”
说完,立即抬脚往前跑去,秦罗立即跟上。
当听到宫人传来的消息,一股巨大的惊惶紧紧的抓住了朱佑樘的心,好像有什么不好的事情在前方等着他,他想要逃避,却是无处可逃。
终于,当那个熟悉的小巷口呈现在他的面前的时候,朱佑樘的心有一瞬间的胆怯,他突然不想要进去了,如果不进去,他就不会知道到底有什么东西令他仓仓惶失措,令他胆颤心惊。
可是,心中对于他们的担忧战胜了他的胆怯,朱佑樘终于动了,才跨出一步,一个冷凝生硬的声音从他的背后传来。
“阿樘,你在这做什么?”
朱佑樘立即转身,待他看清眼前之人的时候,猛地冲了过去,拉住了张瑗的手。
“瑗姐姐,我听说峦叔他”
不等他话说完,张瑗异常冷静的打断了他的话,“爹爹,过世了。”
“轰隆”,好似一道暴雷,落在朱佑樘的耳边,他下意识的退了一步,双眼圆睁,嗫嗫不得言。
古井一般深沉无波的双眼,定定的看了他一眼之后。张瑗面无表情的穿过了朱佑樘主仆两人,走进了那个她走了千万遍的小巷。
推开院门,张瑗极其自然的开口道,“我回来了。”
回答她的是无言的寂静。
身子猛地一震,张瑗险些站立不住,直到手中东西的触感传来,她这才站稳。
粉拳紧握,指甲深深地陷在了手心,良久,张瑗才迈开了脚步。径直往屋门走去。
没有了,那句温暖的“瑗瑗回来了”永远的消失了,消失了
进了门。看着厅堂上已经换上粗布麻衣的兄弟俩,张瑗上前,对着旁边的孙大娘说道,“大娘,我已经去学堂给鹤龄和延龄请了假。且只买了些自己知道的丧仪用品回来,其他的就劳烦您了!”
孙大娘立即接过了张瑗手中的东西,哽咽的道,“傻丫头,这是大娘应当的!以后切莫再说这些浑话。”
张瑗退后一步,屈膝。“瑗瑗省得了,我去看看爹爹!”
说完,转身来到里屋。坐在桌前,张瑗痴痴的看着孙明中为父亲梳洗换衣,偶尔回头,看一眼墙上挂着的画像,又转回去。保持着那个姿势一动不动。
终于跟了进来的朱佑樘,看到的就是这么一副情景。面目沉痛的孙明中,温柔细心的为安静的躺在床上的张峦换衣,还有身边,浑身好似被笼罩在了一团浓雾之中,眸光无神,不知在看些什么的张瑗。
两人之间的气氛沉重哀伤,让他心酸至极。
沉步上前,朱佑樘来到床边,孙明中早已发现了他的来到,自然的让出了位置,让他能够看清楚。
“峦叔”发自肺腑的一声低唤,带着明显的颤抖,朱佑樘握住了张峦不再温热的手。
良久,良久,就在孙明中以为他们三人,会这么一直呆着,直到地老天荒的时候,张瑗开口了。
“阿樘,你来。”
朱佑樘抬眸,一双眼通红,有隐含的泪,却仍听话的跟着张瑗来到门外。
看她对着两个弟弟说道,“鹤龄,延龄,将家里所有的纸笔拿过来,我来写讣闻,你们来抄。”
张鹤龄听闻,听话的将纸笔拿了出来,放到了厅堂的桌上,身边的张延龄仍旧目光呆滞,动也不动。
率先拿起笔,看着空白的纸张,张瑗想要落笔,可是,脑中一片空白,深浓的墨汁从蘸满的笔尖上,“啪”的一声,滴落。
余久,张瑗始才落笔,“显生考张府君字远遥因病医治无效,不幸痛于大明成化十九年壬戌月己巳巳时寿终正寝。距生于大明景泰二年甲午月庚寅未时,享年三十三岁岁。
不孝女张瑗侍奉在侧,亲视含殓,遵俗改服
孤哀子女张瑗,张鹤龄,张延龄 泣血稽颡”
用尽半生心力,张瑗花费小半个时辰,才将这一封泣血的讣闻写完,将其交给身边的三人,拿起了下一张纸,重新落笔。
看着姐姐力透纸背的字迹,张鹤龄握紧了手中的笔,半晌才落腕。
朱佑樘则是安静的等待着,等张瑗又写完一张,才将其接过,适才浏览一眼,就心痛难忍,须臾,左手握住右手手腕,徐徐写下,“显生考”
秋阳西滑,等到张瑗他们将讣闻全部写完,孙明中也将张峦熟悉完毕,几人商量一番,由孙大娘去张罗丧仪,孙明中去报丧,而张瑗姐弟则留在家中,送给父亲最后一程。
顷刻,屋中就只剩下了他们几个,张瑗和兄弟俩时刻守在张峦身边,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