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道喊了多久,喊的他们的嗓子都哑了,终于,张峦的身体有了动静。
“姐姐,你看,爹爹的眼睛动了。”离得最近的张延龄惊喜道。
张瑗立即扑过去,眼睛一眨也不眨的看着张峦。
身边的徐岩和孙家母子听闻,也往前走了几步,将他们围在了里面,静静的屏息等待。
张峦的睫毛颤动的幅度越来越大,良久,才张开了双眼,待视线清明之后,就看到了一双通红的眸子。
用尽了全身的力气,张峦挣扎着抬起右手,抚摸着张瑗的脸颊,“瑗瑗,为何哭泣?”
“呜呜”张瑗不发一语,呜咽一声,埋头在张峦的怀中。
抚摸着女儿的发顶,张峦挣扎着起身,一旁的孙明中见状,立即上前,将其扶起,让他依靠在自己身上。
稳住了身形,张峦看着满脸惊惧的两个儿子,慈爱的说道,“鹤龄,延龄,你们下学了?”
张鹤龄立即半趴在张峦的身上,语气身为急切,“我们下学了,爹爹,还有,夫子今天又夸奖我们了,他可是您最佩服的夫子了,您和我们一起去学堂看他好不好?”
另一具小身子挤了进来,张延龄跟着说道,“爹爹,您说了要指导我练字的,您可不能说话不算数,失约的话,会变成大胖子的!”
左手动了动,张峦想要抚摸儿子,可是身上却没有丝毫力气,张鹤龄眼尖,立即将他的手抱在了怀中,语带惊惶,“爹爹。您可不能食言啊,您说过,男子汉一诺千金,您可不能忘了啊!”
轻扯嘴角,张峦努力的露出一抹笑容,可是这笑容在孙明中看来却是痛煞人心。
“我的孩子,爹爹只怕当真要食言了呢!”张峦缓缓吐出这一句,立即就感觉到怀中的张瑗身子猛地颤抖起来。
张鹤龄和张延龄则是愣在了当场,他们不明白父亲为什么要这么说。
吃力的抚摸着猛烈颤抖的张瑗,张峦嗓音温柔。“瑗瑗,爹爹刚才做了一个梦呢。”
张瑗仍旧不抬头,只身子紧绷。犹如一张即将断掉的琴弦。
“梦里,爹爹看到了娘亲呢!她仍是那般的温婉美丽,她说,她来接我了呢!”
突然,身上一股沉重的压力传来。张峦停住话头,垂眸,原来是张鹤龄爬上了床,此刻正全部趴在他的身上,一双惊恐的眸子直直盯着他的眼。
双眼越发温柔了,张峦和他对视。
“娘亲还说。鹤龄最懂事了,从小就知道要帮着姐姐,保护弟弟。她希望你长大以后也这么做,好不好?”
摇头,张鹤龄剧烈的摇着头,言语破碎,“不。爹爹,我不懂事。我一点都不懂事,我不要帮着姐姐,保护弟弟,我不要!我不要!”
眼中的深情要满溢出来,张峦又看向身边的张延龄,“延龄,虽然有姐姐和哥哥保护,但是你也要学着长大,学着保护他们,好不好?”
张延龄好似已经被吓呆了,木呐的看着眼前的这一切,听张峦说完,仍旧没有丝毫动作。
又凝视了张延龄片刻,张峦的视线上移,打量四周,当他看到徐岩的时候,怆然一笑,“大夫,又要麻烦您了。”
徐岩眼眶泛红,厉声说道,“说什劳子废话,好好的歇着就是!”
虽然话说的毫不客气,可是,那暗含的深意,张峦却是明了,将目光放在了怀中一动不动的张瑗身上。
“瑗瑗,瑗瑗,你看看爹爹可好?”
张瑗立即疯也似的摇头,断断续续压抑的抽气声传来,就是不抬头。
“瑗瑗,爹爹知道你最坚强了,所以,抬头看着爹爹可好?”张峦耐心的说道。
余久,怀中的头颅慢慢的,慢慢的抬了起来,露出了一张通红的容颜。
抬手,细细的描摹着张瑗的脸部轮廓,张峦眼眸迷离,好似透过她看着另外一人,身体里的气息越来越弱,他的心思有些散乱,等待了片刻,才缓缓说道。
“瑗瑗,还记得娘亲说过,她怀你的时候,梦见月亮入怀么?”
张瑗轻轻点头,一滴泪,跌落。
“爹爹还记得,娘亲曾经说过,天空高悬的月,那么宁静,那么美丽,她虽然孤独,可是却也坚强,一夜夜的为人们带来清辉,她希望你能够如月亮那般, 被乌云遮蔽的时候,可以伤心,可以失望,可以痛苦,但是,一定不要放弃,一定要坚强,就算是全天下的人都离你而去,你也不要绝望,静静的等待乌云散尽的那一天,你答应爹爹可好?”
张瑗看着父亲面上越来越浓的灰白,紧紧的捂着嘴,她怕,她怕只要自己一放手,就会痛哭出声,她知道,父亲不会希望看到自己这幅模样的。
所以,她咬紧下唇,直到清楚的痛意传来,她才放下了手,露出了一抹含泪的笑。
“爹爹,我,答应。”许下了沉重的诺言。
“好,好。”张峦抚摸着张瑗的脸颊,满眼的欣慰。
“这样,爹爹就放心了。”言罢,张峦拉住了孙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