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到这话,江世霖也有些恼了。杏红只是一个丫鬟,居然和主子耍起了一哭二闹三上吊的把戏。他沉着脸命丁香把她带过来。
不多会儿,杏红跪在江世霖和夏堇面前,哭着诉说,她的父亲欠下巨额赌债,若不是江世霖替他们还了银子,恐怕他们全家都会横尸街头。她自知这辈子都无法偿还这笔银子,更不要说报答主子的恩情,所以她一心只想好好服侍主子,一辈子做牛做马伺候夏堇。
杏红的话让夏堇更加反感,心中隐隐觉得不安。另外,她看得很清楚,江世霖一开始的确很生气,但随着杏红的哭诉,他的表情慢慢软化了。她想告诉杏红,她在三个月内嫁人,这是钉在板钉上的事,可是江世霖的态度变化,让她的话卡在了喉咙里。
江世霖想着以往的种种,虽然对杏红心怀同情与愧疚,但他更加知道,夏堇不喜欢杏红,他说不出让她留在池清居的话。只不过杏红哭得都快厥过去了,他没办法命人把她拖出去,也找不到理由撵她离开。万一杏红真的寻死,他本就是纨绔子弟,不在乎名声,但夏堇不同。他一点都不想听到旁人说她的闲话。
吕嬷嬷在一旁看到两位主子的为难。她低声对着夏堇说:“三奶奶,奴婢知道您一向心软,但是您和三爷成亲不足一年,杏红的父亲又刚刚过世,这红白相冲……”
“有些事宁可信其有不可信其无。”江世霖终于找到一个台阶,赶紧顺着吕嬷嬷的话说:“你既然想报答我和木槿,这两个月就去外书房当差。其实不管是两个月,两年,还是二十年,只要我们领了你的情,时间长短不是重点。你在外院当差的两个月。就麻烦张妈妈替你选一户好人家。”
杏红听着江世霖的话,心如刀绞。她能理解夏堇一心想把她赶走,但是主子居然同样迫不及待想让她离开。她做的一切都是为了主子,包括亲手杀了自己的父亲,可是他为什么不明白?他不爱她,没有关系。她只希望他能认清夏堇的真面目,将来娶一个真正配得上他的女人。
杏红低头跪在地上,不停擦拭眼泪。若这番话不是出自江世霖之口,她早已想好了应对,可面对江世霖。她不敢反驳。虽然自受伤后醒来,他的脾气已经好了很多,但她并没有忘记。主子从来都是说一不二的。若是自己惹恼了他,说不定今晚他就会把她配人。事到如今,她只剩两个月的时间,她必须加快脚步行事。
一旁,直至杏红点头应下。温顺地跟着丁香离开,夏堇才暗暗吁了一口气。待到屋中再无旁人,她对江世霖说:“红白想冲这种借口,母亲那边恐怕说不通。”
“她不会深究的,你不必担心。还有,这两个月。杏红不会出现在你面前,你不要总是胡思乱想。”见夏堇只是点点头,并不言语。江世霖主动解释:“我留她两个月,全因她在我身边多年,从未犯过错,一直忠心耿耿,另外——”他皱眉。不知道如何启齿。先不论受伤前,他与杏红有怎么样的过去。单就他苏醒之后,他试图找她解决生理需求,却又在半途推开她,最后还弄得人尽皆知,已经足够他懊恼愧疚了。
“另外什么?”夏堇奇怪地朝江世霖看去。
“没什么。”江世霖摇头,抬高声音说道:“总之就这样了,这事告一段落,以后不需要再谈了。”
夏堇讪讪地点头,。在江世霖出门后,她找了吕嬷嬷进屋,问道:“杏红已经走了吗?她有什么反应?”
吕嬷嬷回道:“丁香刚刚帮着她,把东西全都搬出去了。暂时看不出她想怎么样,不过——”她挺直腰板,郑重其事地说:“三奶奶,奴婢看她定然在打什么主意,不然不会不惜一切想要留下。”
“这个我何尝不知道,可三爷相信她,说她从未犯过错,又忠心耿耿。”
看到夏堇一脸介怀,吕嬷嬷急得上火。连她都看得出,主子在感情上一直有所保留,江世霖怎么可能感觉不到。“三奶奶,三爷未必如您揣测的那般,全心信赖杏红。奴婢说句僭越的话,不管外面的人怎么看三爷,但奴婢觉得,三爷很希望您对他说真心话。只要您开口,再难的事三爷都会答应的。”
夏堇摇头,缓缓陈述:“‘忠心耿耿’是他亲口对我说的。反正,这件事先这样吧。”
见主子一脸不想多谈的表情,吕嬷嬷只能行礼退下。
正如江世霖所言,小潘氏对杏红突然调去外书房,一句都没有多问,反倒是小尤氏,派了石青找杏红说话。据说,小尤氏在那天傍晚“巧遇”江世霖。江世霖对她说了什么,没人知道,只有小丫鬟私下议论,小尤氏气得没吃晚饭,第二天向小潘氏告了病,没去蘅安院请安。
江世霖计划在开春后亲自去矿上看一看,因此他大多数时间不是找管事问情况,就是和江世澈在一处。另外,明月楼公开替新来的姑娘们办了一个才艺比拼,日日宾客盈门,座无虚席。虽然江世霖把日常琐事都交给春娘了,但他还是必须隔一天就去看一看。
江世霖的忙碌让夏堇有了更多的时间独处。她大多数时间都花在替他准备生辰礼,与此同时,她不得不花很多的精力在夏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