芳梅脸色十分难看地带着一个模样还算周正的丫鬟走进了卧房,那丫鬟容貌虽普通,但那双眼睛却是生地十分伶俐,似是个极会看眼色的,自就是那钟姨娘身边的春萍了,她恭敬地与徐子陵和许萝行了礼,顺道小心翼翼地偷觑了下她二人的神情,这才敢大胆地开口与徐子陵说道:“老爷,老爷不好了,钟姨奶奶她用了晚饭之后,就一直嚷嚷着肚子疼,奴婢就怕姨奶奶她动了胎气,这便急着过来寻老爷您了。”
徐子陵一听是钟姨娘肚子里的孩子有事,立马就不淡定了,“唰”地一下从软榻上站起来,神情焦急地斥责道:“既是姨奶奶出了事,怎么不早来禀告,请了大夫了没有?”
“请了,请了,奴婢们一发现姨奶奶不对,就立马出府去请了大夫,现在应该在路上了,只是姨奶奶怕是吓着了,一直喊着老爷您呢……”那春萍又是抬眼看了看徐子陵,一脸苦相地说道。
徐子陵自是更加着急了,抬脚就大步往外头走去,竟是连一个眼神,一句话都没有给许萝留下。
那春萍见徐子陵走出了门,眼里闪过一丝极微小的得意,正也准备转身跟着徐子陵一道儿离开,却是被许萝给叫住了。
“你且等一下。”那春萍脚下一滞,面上的神色立马又变成了恭谨,转身低眉顺眼地对着许萝说道:“夫人您还有什么事儿吗,姨奶奶那边现在离不开人,我得赶紧回去伺候着。”
“你姨奶奶身边又不是只有你一个丫鬟,晚回去一会儿又能怎么了,我们夫人叫你等一等,你哪来的那么多话!”芳梅方才在门外与春萍争执的时候就已经看她极不顺眼了,这时候见她在许萝面前竟还敢找诸多借口,自是忍不住气教训道。
这一次许萝什么话都没有说,她毕竟是这府上的当家主母,若一个妾侍的丫鬟都能在她面前没大没小,那她这主母就当地太窝囊了些,确实该给这春萍一点教训。
“奴婢不敢,奴婢不敢,夫人您有什么话尽管问就是了,奴婢一定好好说,好好说。”那春萍是聪明人,自然知道好汉不吃眼前亏这个道理,立即跪下来与许萝磕头认错,她也知道林氏此刻定是心中有气,但是她身后有钟姨娘这个主子,林氏也不会真把她怎么样。
许萝瞥了眼跪在地上的春萍,端着手上的茶水,缓缓吹开了上头的茶叶,特意让那春萍多跪了一会儿,才缓缓开口问道:“那钟姨娘晚饭的时候不是还好好的吗,怎么就突然肚子疼了呢,可是吃坏了什么东西?”
那春萍低着头,并不敢抬头看许萝,不知为何,她觉得今日的夫人似是与平时不一样了,虽然一直是面带微笑的,但那笑容怎么看怎么有些渗人,春萍缩了缩手脚,才小心翼翼地回话道:“回夫人的话,这……奴婢也不是十分清楚了,姨奶奶只说是肚子疼,奴婢想着,等会儿大夫看过之后应该就能知道了吧。”
许萝将茶盅往矮几上一放,声响虽不大,却还是让春萍的心哆嗦了一下,身子又是不自觉地往后缩了缩。
“这样啊……”许萝缓缓点了点头,才对着地上的春萍抬了抬手道:“行了,我知道了,你回去伺候你们家姨娘吧,等你们姨娘情况稳定了,我会亲自过去看望她的。”春萍立即如蒙大赦一般,起身行了个礼,便急急退出了房间。
那春萍离开之后,许萝身边的四个大丫鬟立即就在她面前愤愤不平地说起话来。芳梅从方才开始就憋了一肚子的火,此刻第一个开口说道:“夫人,您不知道,方才在屋外头,春萍那小蹄子有多嚣张,奴婢都说了老爷和夫人已经歇下了,她却一定要闯进来,还拿出老爷来压人,最后竟还不管不顾地大声嚷嚷开来,真是一点都不把夫人您放心眼里,真真气死奴婢了。”
“是啊,夫人,那钟姨娘也未免太过分了一点,明明知道老爷在您这里,却还敢明目张胆地让丫鬟来抢人,她真以为自己怀了孩子就可以越过您去了吗,实在是太猖狂了!”芳荷对钟姨娘也十分痛恨,立即在一旁搭腔着说道,神情亦很是不怕。
“夫人,奴婢觉得这次那钟姨娘确实是有些过分了,老爷好不容易来咱们这儿一回,就被她这么拉走了,夫人您是个心善的,一直也不曾太过为难与她,可钟姨娘也未免太不识抬举了些。”连平日里最是稳重的芳莲,亦是脸色阴沉地在一旁说道。
许萝的神情却甚是平静,并看不出一丝生气的迹象吗,听着丫鬟们说完,才淡淡地扫了她们一眼,慢悠悠地开口道:“可都说完了?”
几个丫鬟们愣愣地点点头,顿时都猜不透自家夫人到底是怎么想的了。“不过就是小小一个姨娘,看把你们急成什么样了,她除了肚子里的那块肉还有什么好倚仗的,老爷的宠爱?呵~”许萝冷笑了一声,继续道:“我与你们老爷成婚十余年,他什么性子我还不了解吗,向来都是喜新厌旧的,若不是因为她肚子里的那块肉,你们以为他会把那钟姨娘如珠如宝地宠着,这么一个毫无根基的姨娘,我不发作她,她真以为自己凭着孩子就能爬到我头上来吗,而且她那孩子生不生得出来还是个未知数呢,这般拙劣的手段,还不好对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