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苍苍终于问了,高川齐行山齐齐地看向未名,满怀希冀。
未名到底没驳了苍苍的颜面,看了她一下,道:“看殷晚的样子,像是入邪了。”
苍苍点点头,她也有这种感觉:“那要怎么办?”
是啊,要怎么办?高川两人紧张地等待未名回答,现在他好比最后的救命稻草,他说什么就是什么了。
未名看了看几人,目光在苍苍脸上柔和了一下,虽然仍旧不大热忱,但总算道:“长乐钟上的余辛岩师叔懂这个,你们去找他,说明情况,就说是我请他来的,他约莫会过来。不过要小心些,按约定他不得离开长乐钟,且有心人可能猜到你们会去求助他。”
点到即止,他牵了路子,点明阻碍,剩下的就是高川他们应该去研究去解决的了。说完这些未名便自己扶了轮椅出去,苍苍告别了高川也跟上去,外面是一溜感激涕零的眼神,她看着不自在,几步推着未名离开。
“未名,谢谢你,我知道你不耐烦这些事。”
“不是不耐烦,我只是觉得,”未名微微侧脸,“没有必要。”
那些人多是他不认识的,即便认识又如何呢,与他有什么关系?那些人的生死苦痛与他又有什么关系?这世上的人与他而言左不过是两类,放在眼中的,以及不相关的,而前者又是寥寥可数,所以对于这个人世,对于他身边的一切,他大多是持以漠视态度的。
因为无所谓,因为不必要。
这其实是比不耐烦更深刻致命的症结。
苍苍默然,试探着问:“你不觉得殷晚那么小却要受那种罪很可怜吗?”她没注意到身前人突然僵硬的脊背,看着还围在房间内外开始紧急讨论的人们,目光幽渺。“而且高川他们也很不容易。他们失去了闵王,只有把一腔情感全部倾注在他的子嗣身上,他们是真的将殷晚当做自己的天自己的生命来爱惜保护,殷晚若出了什么事,他们也活不下去。”
说到这里她突然顿了顿,微微冷然地道:“这次殷晚之所以会这样,说不得又是殷央的手笔。他是要打开山军的主意,殷晚死了是最好,就算没死,高川高龙这些人也落下个玩忽职守的罪名。若开山军里有不轨之徒借此做文章……”她叹了口气,“这件事还有的闹。”
所谓林子大了什么鸟没有。开山军十来万的人马,开山爵再有能耐。也不能避免其中有那鱼目混珠之人,那都是不定时引爆的炸弹。
所以说起来,人多势众有人多势众的弊病,她这里势单力薄却也自有清明干净的好处。任何事都是有两面的。
更何况,她笑着拍上未名的肩膀:“反正有你在。我基本上不用担心太多……未名?”
他怎么回事,肩上又冰冷又僵硬的。
她立即有些紧张起来,正要拐到他面前去一看究竟,他却忽然动了一下,侧转过脸来盯着她半晌没说话。
他的眼珠纯粹漆黑,仿佛上好的墨凝固而成。此时却涌动着波澜,好像暗夜下浪涛起伏的大海,让人几乎要深陷进去。
苍苍被盯得发慌,不由看看自己:“怎么了?”
“你说殷晚很可怜?那……”他眼珠颤了颤,目光游移开些许,又慢慢转回来,忽而轻出一口气。“无事,你高兴就好。”低头看看自己搭在轮椅上的修长的手。“去书房吧,不是还要改那份东西么,我留在那里,你就在我房里歇下好了。”
今天虽然发生了许多事,未名的情绪又十分奇怪,弄得苍苍心事重重,可当她的脑袋枕上未名的竹枕时,一股好闻宁神的气息幽幽浅浅地萦绕在鼻端,像他身上的气味,她不由自主地放松了精神,沉沉睡过去。
醒来时天已大亮,她看着陌生空荡的房间发了一会怔,这才跳起来直奔书房。未名还在那里查阅书籍,看不出睡过没有,反正精神不见萎靡,见她慌里慌张地跑到门口甚至露出一个淡到几乎看不出来的微笑,笔杆遥遥指了指她身上。
苍苍低头一看,衣服有些乱而已,不过还是默默红了脸,转身退出去整理。
但是心里松了一口气。他时而亲近时而疏远,时而强大无匹时而又无故低落,就像一缕捉摸不透的风,说真的,她真怕那一天一觉醒来他已经不在了。
接着她才有心思去看殷晚。
昨晚高川去请余辛岩,果然遇到阻碍,人过不来,不过已经约好今天晚上会来,而殷晚,只好让他继续睡着。
钟离决很顽强,晚上虽然发了烧,但很快就退了,齐行山说他已经脱离最大的危险,往后只要好好调养就能康复,不过这个时间是长是短就要看他自己的体质了。
苍苍去看他时他正好醒着,整个人很虚弱,勉强能说上几个字。苍苍虽然有心问他遇袭的经过,但想想那些也不重要,无非就是殷央或殷据派人干的,就算问出是皇室的死士,她现在又能做什么呢?这可不是有个把柄证据就能将对方如何的时候了。她和殷央一派已然水火不容,过程都不重要,重要的是最后谁能胜利,谁能活下去。
所以她只是安慰钟离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