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头栽进马车,还好没有一头栽在马车上,而是撞进了一个人的怀中。温小暖没有立即起身,事实上此时她也没有这个力气。而是抬起左手扶向右臂,快速的揉搓着那快被扯断的胳膊,一时间也没有去想这个怀抱是谁人的。
待胳膊的疼痛好些时,温小暖才长喘几口气,松开皱紧的眉头,缓缓的睁开眼睛。灰暗的夜色中,眼前那一大片艳红之色还是能看得很清晰的。
啊,果欣王!
温小暖猛吸一口气,身子瞬间紧绷,一股热气直上脸颊,刚刚平复下来的心跳再次怦怦怦的跳动起来,跳的飞快,好像随时要从嘴巴蹦出来似的。
“本王多管闲事?”隐含怒气的声音自头顶传来,略带沙哑,口齿仍是不甚清晰,有点像舌头被绑住了的感觉。舌头!温小暖不由的想到了昨夜的采花贼,咻的一抬头,唇擦着果欣王的脸一滑而过,来不及惊讶,正对上他含了几分怒意的黑眸。又赶紧缩了缩脑袋,小心的低下头,一边解释,一边手按向马车用力起身。
“多谢王爷相救,我——小,小民不是,不是说王爷您,小民不知道是您出的手,之所以说出那话是因为胳膊被拉的实在太疼了,得罪——啊——”正在运行的马车一阵颠簸,温小暖胳膊用劲本就疼的龇牙咧嘴,这会儿猛一打软。起了一半的身子又向前栽去。
果欣王本可以一闪身,任温小暖栽下,可是不知道为什么,对上那双带着惊慌的眸子,好一阵的熟悉,已起了一半的身子顿住。这几秒钟的时间,前上方的那个身子已压了过来,正正的将他压在了身下,很香,很软。
眼前的这情景让他触动了脑海深处的某记忆,许多年前,百花丛之中,一身粉衣的她从树上直直坠下,而他刚好就站在树下,听到呼救声,抬头之际,迎上的就是一双带着惊慌如水般的美眸。她从天而落,虽然面带惊慌,却美的像从画中走出的仙子。
他出手救了她,却被她骂成是登徒浪子。然后他便吻了她,向她解释了一下救人和登徒浪子的区别,至今还记得,那时的她多美,双颊绯红,杏眼圆睁,浑身颤抖的指着他骂也不是,怒也不是,最后竟是嘤嘤的哭了出来。就是那时,他动了心,许下了会八抬大轿,明媚正娶的诺言。
只是,为了平定留国边际那几个小国,他出去征战。半年回来后,却已是物是人非。那宅子还在,百花犹在,却是佳人踪迹难寻。可谁知道,命运弄人,再次遇见她,却是在宫中,她居然成了他的皇嫂。
“香儿,不要离开本王好吗?”温小暖的一句对不起还没出声,便被果欣王紧紧的抱住,低声的呢喃在耳边响起。
听着他那近似乞求的话语,温小暖心中莫名的一紧,竟是划过一丝心疼。想不到这么个平日里冰冰冷冷的男人居然会有这么脆弱的时候。香儿,是谁?刘云恒所说的那个果欣王心底的红颜?
“王爷,请放手,我不是香儿。”温小暖粗声提醒道。
她对眼前这暧昧姿势实在是浑身都觉得不舒服,更何况,这醉香楼离那知县的宅子并不是很远,这已行了一会,估计也快到地方了。若是被人看到了这马车里的景象。再加上那些流传在民间的传言,他就是有十八张嘴也解释不清这事。绝对用不了几日,全留国都会知道他是果欣王的新宠——男宠!
话一说完,果欣王缓缓松开了手,任温小暖自行起身。
温小暖刚费力的起了身子,在马车边坐稳,还未抬起头,就觉眼前红影一闪,那果欣王竟是运起轻功,出了马车。温小暖掀开帘子,望向那瞬间已离马车十米开外的红色背景,那平日里很张扬的红色,今日在这暗黑的夜色中显得分外的寂寥。
回到所住的院子,刘云恒竟是先她一步回来,此时正坐在他的院中石桌边,饮着一壶从醉香楼带来的酒水。
若按平时,温小暖定然是会再把这醉香楼的酒损上一遍,让刘云恒饮之无味。今日,却因为那果欣王心情有些低落,在胸口弥漫着一种淡淡的忧伤,不只是同情,还有一种她自己也说不出的情绪。
只是随意的劝刘云恒少饮些酒,便打算回屋歇下,却被刘云恒伸臂给拦下:“温老弟,你可觉得果欣王对你和别的人不太一样?”
温小暖怔了怔,微微的摇了摇头。
“大哥现在突然觉得那些传言也并非是空穴来风,果欣王他受了感情刺激后,谁知道是不是真的有了龙阳之好。”刘云恒很认真的道:“温老弟,不管传言是不是真的,你平日里还是尽量避开他一些。”
温小暖点了点头,又拧眉摇了摇头:“不会的,他到现在都记挂着那个女子,怎么可能会喜欢上其它人?更别说是男人了。”
“温老弟。”刘云恒举起酒壶又饮了一口酒,神情有一丝犹豫,却仍是开了口:“相信大哥,那果欣王看你的眼神和看其它人不一样。”
温小暖以为他喝醉了,望向他的眸子,却发现他的目光依然清澈,没有一丝的醉意。想到在醉香坊他一杯接一杯一直喝到散场的情形,尽管这酒度数低些,也不得不让她惊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