现在靳青河知道一直在给自己找茬的是伍满了。前因后果想一想就能理清。只是伍满现在是上海的中日友好大使,兼职日本武士界的翻译官,要逮住他实在不易。
不过靳青河显然低估了沈出云的腹黑程度。审讯狙击手后的第三天,靳青河正在病房里跟沈出云下象棋,两个卫兵便拖着一个胖乎乎的矮个子进来了。
伍满的眼睛被黑布蒙住,嘴巴里塞了破布条,四肢被捆绑得太紧,勒得软肉鼓胀,活像一只油光满面的大粽子。
卫兵们把他丢在地上,他还在“呜呜”乱叫,直到卫兵拿枪顶住他的后脑勺,他才吓出一身冷汗,老老实实地在地上跪好了。
靳青河看向沈出云。
沈出云朝他歪头讨好一笑。
然而靳青河却很快垂下眼睫毛不再看他。
沈出云心里一噎,嚯的站起身来,走到伍满面前抬腿泄愤似的朝他头上狠狠踹去一脚。把伍满踹了个趔趄。
“去你妈的死胖子,老子的人都敢动,我看你是老寿星吃砒霜,活得不耐烦了是吧!”
伍满口不能言,手不能动,只能像条大虫子一样在地上拼命乱蹭,“呜呜”地嚎叫讨饶。
“什么,不服气?好!老子就打到你服气为止!”沈出云擅自解释完对方的行为,一转身就从军靴里拔出一把短匕首。匕首刀锋犀利,刀身崭亮,在白炽灯灯光下反射出冷森森的寒光。
伍满在一片黑暗中惶恐不安地等待着。他今天只是出来逛逛金行,买个金表什么的,不想就被人一块蒙汗药手帕捂住了拖进巷子里,塞进后车厢绑走了。他早知道上海这地皮不安全了,所以他出门也是有带保镖的。没想到保镖也不牢靠,对手又是如此狡猾。卫兵易装成金行里的服务员,专门守在金行里面等着他。一旦他进了门,立即挟持了从后门走。上海太可怕了啊!
听说前几任翻译官都没有好下场,他们——不会也想这样结果了他吧?
这怎么行!他还年轻,他满腹才华,前途无量,他还不想死啊!
伍满越想越后怕,几乎要涕泗横流了。
一把冰冷刺骨的匕首贴上他的脸颊。
伍满脸上厚重的肉层经不住发颤抽搐起来。他一动也不敢动了。
等待死亡总是比死亡本身更使人恐惧。
“咯叽咯叽”的轮椅声停在他面前。他听见一个熟悉的声音。
“沈出云,给他个痛快就好。”靳青河按住沈出云的手,淡漠地说道。
沈出云瞟了他搁在自己手腕上的修长的手指一眼,不置可否地耸了耸肩。他站起身来,将被靳青河碰过的手放在嘴边舔了一口,一撩眼对着靳青河色眯眯一笑。
靳青河决定彻底无视这个ws男。他宁愿去关注惨兮兮的伍胖子。
“我知道你想说什么。”靳青河低头看着抖得犹如筛糠的伍翻译,有些遗憾地说道,“本来我们井水不犯河水,前几次我都忍了。但是既然你现在做了汉奸,还想着要我的命,那么,我就不能再姑息养奸了。记得下辈子投胎做个好人。”
“呜呜呜!!!”伍满恐怖地呼喊起来,可惜嘴巴被堵住了,呼救都发不出声音。他死命地往后蹬,企图让臃肿的身体往墙壁靠去。好像只要退到墙边就安全似的。
“呜呜呜呜呜呜!!!”
伍满这次呜的语句明显比较长,语音跌宕起伏,似乎是有什么话想说。靳青河有些纳闷,又有些好奇。这个家伙难道以为凭他忽悠日本人的那套三寸不烂之舌就能够说服自己?
“好好说话,别想着捣蛋,知道吗?”靳青河温和地警告道。见伍满忙不迭地点头,他才将他口中的布块扯出来。
伍满急急地喘了几口粗气,他的眼睛被蒙住,只能对着看不见的地面哭诉道:“靳青河,你饶了我吧,我没想要杀你的!那是个意外,我——”
“算了——”
“等等等等等等等!!!”伍满慌忙摇头尖声怪叫一通,再不敢拖延了,立即进入正题——
“我知道你跟丁太子是一对儿!!!”
靳青河不为所动地摸着手中的匕首。
在他身后,原本正靠在墙边抽烟的沈出云却是蓦地一抬眼,满脸错愕,手指间夹着的烟卷无声地掉到了地上。
对靳青河而言,丁太子都来找他私奔了,他跟丁太子的事情早晚要人尽皆知,所以他不用回头,也能够猜到沈出云的反应。
让他死了心才好。
靳青河惋惜着喟叹一声,对伍满说道:“你这是在威胁我了?那我还是杀了你吧。”
“不不不不是!!!”伍满匆忙辩解道,把头摇得跟拨浪鼓一样,“我是想说,你跟丁太子在一起,丁司令一定不会同意的!你们之间恐怕没有未来——但是!!但是,我有一个办法,我有办法帮助你们!!没有阻碍,成双成对!!!”
靳青河闻言,把玩匕首的动作不禁一顿。他神情肃然地盯住伍满,在心里分辨此人说话的可信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