胡斌记着自己对父母的诺言。那就是把他们接到县城里里。享几天清福。
胡斌想。父母和土地打了一辈子交道。一辈子还沒有离开了过农村。为了供自己上学。受了很多罪。从前想让父母享受一下。自己还沒有那个能力呢。现在自己当上了局长。有了权力和钱。再不让父母享福。等到何时呢。
常言道。树欲静而风不止。子欲孝而亲不在。难道等到父母不在了。他才会想到尽孝心吗。
趁着现在是假期里。把父母接过來。陪着他们拉拉家常。要在平时还沒有那个时间呢。
这么想着。胡斌就行动了起來。他就开上那辆本田雅阁。回到了家里。
回到了家里。说明了來意。父亲很是想不通。
因为他这个人好像天生就是。和黄土地打交道的。离开的土地就沒有了命似地。
胡斌只好动员了他娘。让他娘劝他爹。
他娘劝道：“老头子。好歹咱们过去一下。如果住不习惯。咱就再回來。就你这个破家。有什么好留恋的。”
老头子说：“破家难舍啊。”
“你去了。难道谁会把你的家安上轱辘推走不成。村子里谁家的房子不比你的好啊。我看你这老东西天生就是受罪的命。一辈子也享不了福。儿子开着车专门來接你了。你若不去。儿子伤心不伤心啊。”
老头子抽了一支烟。咳嗽了几声。就呐呐地说道：“那就去吧。可是去了。住不惯就立刻回來。”
“行。我看叫你去城里。比叫你去死还难呢。”
胡斌说：“娘。你说的是什么话呀。大年夜的。”
娘说：“老头子。那咱们收拾收拾就走吧。”
胡斌说：“娘。收拾什么呢。缺什么到了那里再买。”
但是他娘还是收拾了一下。带了几件东西。
然后就锁了屋门。又锁了家门。胡斌就扶着父母上了车。然后就开车离开了村子。來到了大路上。向着县城方向快速地驰去了。
到了现场。來到了翠湖人家的楼下。胡斌停下车。扶着父母下了车。
胡斌的父母就向着四周看了看。
胡斌说：“爹。娘。您看这里好不好啊。”
他娘说：“这里的楼这么高了。住在上面往下看还眼晕呢。”
胡斌说：“娘。住在上面跟在住在地上一样呢。”
“我不信。”
“娘住上去就知道了。爹。这里还不错吧。”
他爹说：“怎么看着这房子跟鸽子窝似地。住在里面多闷得慌啊。”
他娘说：“死老头子净说傻话。这里的房子要是鸽子窝。你家的房子就是猪窝羊圈了。”
老头子咳嗽了几声就不说话了。
胡斌就知道。他爹真的是不喜欢城里了。
想到这里。他的心里说不清是悲是疼。
乘坐电梯上楼的时候。两位老人都显得一惊一乍的。脸色都煞白了。
好容易到了楼层。三个人走出了电梯。两个老人才长长地舒了口气。
进到屋子里。胡斌就领着老人到各个房间看了看。他娘倒是变现出了新鲜和惊奇。但是他爹变现平平。完全沒有胡斌预想中的惊讶和喜悦。
胡斌就知道。他爹是真的对城里沒有好感。老头子就是一个苦命人啊。儿子好不容易才混成了今天的模样。沒有想到老子却一点儿也不喜欢。
但是既然來了。胡斌就得让他们住下來。给他们好吃喝。
所以在接下來的几天里。胡斌就买了最好吃的东西。凡是能够想到的。都卖到家里來了。
并且亲自下厨。一日三餐不重样儿。
三天沒有过去。他爹就显得焦躁起來。
说这房子真的跟鸽笼子一样。住在里面闷死了。在家的时候。可以到大街里走走转转。和老乡拉拉家常。到村外呼吸一下新鲜空气。來到这里。连一个人也不认识。快把人憋死了。
他娘还勉强能够坚持下來。但是到了第三天。也吵吵起來了。说在这里住不习惯。
别的不说。上厕所就不习惯。蹲在上面根本解不出來。
有一次。胡斌也上厕所。见他爹解手的时候居然面朝里蹲着。胡斌一阵好笑。只好给他纠正过來。
他爹觉得很不好意思。一气之下。说明天就回家去。
但是这天下午。偏偏胡斌有事儿要串门儿。要他们再住一天。明天就送他们回去。
临出门的时候。胡斌专门买好了吃的。告诉他们电磁炉怎么用。房门怎么锁。怎么开。直到老人全记住了。胡斌才放心地离开了。
胡斌在外面带了一个下午。到了傍晚的时候。才想起只有两个老人在家。不知道吃了晚饭沒有。
于是就急急忙忙开车回家了。
乘电梯來到自己的楼层。一走出电梯。胡斌先吃了一惊。因为他看到。他的父母就蹲在房门口。紧紧地挤在一起。懂得瑟瑟发抖。一脸无助地看着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