屋外依旧淅淅沥沥地下着小雨,屋内却是蔓延着浓浓的中药味。
虽然敷上了热毛巾,但花烬依旧处在昏迷中,高烧不退,一脸现出不正常红晕。
古妈妈着急地看着,拉住暮成雪的袖袍直问:“她多久才会醒啊?这烧要几时才退得了啊?”
琀幽拉过古妈妈,将她安置到桌旁坐下,安抚道:“古妈妈呀,你都问了不下三遍了,还是歇息一会儿,让成雪好好诊断吧。他以前是御医,一定可以治好紫兰妹妹的。你就别担心了。”
古妈妈伸长脖子,望着花烬没有一丝好转的迹象,她一拍大腿就站了起来,大声道:“要赶走我就赶吧。我去通知辰昀王!”说完,她就大步跨出了房门。
而楼下正在调戏姑娘的谷兰花,一见古妈妈模样紧张匆忙地出了九律大门,他也停了手中动作,放下酒杯,不顾姑娘们的劝留,好奇地上了舞楼。
一进屋,他就看见花烬的额头和手臂上都扎满了银针,屋内的气氛有些凝重。
他径直掀开帘子,却在望见暮成雪时,脚步一滞,眼里全是诧异,而暮成雪恰恰施完针抬头,正好对视上谷兰花,眼中同样闪过惊讶之色。
“你们认识吗?”琀幽看着两人,忽然问道。
暮成雪赶紧摆手:“不不不,我们不认识。”
谷兰花则轻巧一笑,轻灵的几步就到了暮成雪的身边,他柔柔地趴上暮成雪的肩头,轻轻地朝耳畔吹了一口气,吓得暮成雪面红耳赤慌忙后退,他却妩媚一笑道:“都说御医出宫后,日子更好了,真是贵人多忘事啊,连流玉在你医馆看病的事,都不记得了,真伤流玉的心。”
说完,谷兰花轻掩眼角,作势欲哭的模样。
暮成雪从耳根一直红到了脖子,他始终低着头,没有回答。
琀幽收了疑虑,淡淡一笑:“流玉美人也不要为难成雪了。他每日的病人很多,也很累,忘了你这点小事,也是再平常不过了。”
谷兰花没有多作纠缠,他走到床边,看着花烬美丽的容颜变得虚弱不堪,真心叹息道:“真是天妒红颜,就是不让她有片刻的消停啊。”
一屋子的人,全都静静望着花烬,良久无言。
另一边,由于古妈妈亲自到王府禀告了花烬的病情,辰昀王闻言后,立时派人快马加鞭去通知纳兰夜。花烬烧了整整一夜,仍旧没有丝毫退烧的迹象,极有可能会烧出什么事,他可担不起这样的后果。
此时,皇宫内。
宣政殿上,纳兰夜正在批阅奏折,由于昨夜去九律耽搁了,他又是一夜未睡。几乎每个奏折上,都涉及了左相残党的作乱问题。近日,锦河城,重雨城,闵川城等许多繁华的城镇,都爆发了许多抢掠烧杀事件。
左相府一家,除了暮成雪和暮云,其余全都除以斩首,而暮云一死,就只剩暮成雪了。
依照纳兰夜的本性,是不会放过任何一个威胁他皇位的人存在,但见暮成雪天性淳厚,又受先帝赦免,所以他才有诸多顾虑没有立时杀了他,而是紧盯暮成雪的一举一动,预防他与残党互相勾结,又生出许多事端。
所幸东胥国因左相一死,竟主动示好,以联姻暂时消除了两国僵硬对峙的紧张情势,所以,现在他只需将这些残党斩草除根,也就可以实行后面的大计划了。
纳兰夜批阅完昨日堆积成山的奏折,正欲回明霄殿休息一会儿,大殿外却跑来一个面生的内侍,他慌慌张张地扑倒在地,喘着粗气,说不出话。
纳兰夜看着莽撞的内侍,不由得问道:“蔡公公呢?”
内侍缓了口气,道:“蔡公公被灌醉了,现在还睡在房里。”
“灌醉?”纳兰夜这才发现昨日蔡公公随辰昀王去了九律,到今日都没有出现过:“怎么回事?”
于是,内侍就将昨日蔡公公献身去支走谷兰花,之后酩酊大醉的情形大致说了一遍。
纳兰夜一提起花烬,他就眉头紧皱,心口极为不舒畅,道:“现在又出了什么事吗?”
内侍:“辰昀王来说,紫兰好像高烧了一整夜,而且坚持不吃药。”
纳兰夜一听:“腾”地一下就站了起来,他望着殿外的小雨,眸色复杂,昨夜她不是还好好的吗?怎么忽然就高烧了?
纳兰夜没有多加考虑,对着地上的内侍道:“立刻给朕备一辆马车。”
等纳兰夜赶到九律时,雨也停了,不再缠缠绵绵地下个不断,偶尔一滴雨水落进水坑,发出“叮咚”的清脆声,溅起细细的水纹,清新自然。
他推开门,发现房间里空无一人,极其安静。
他稍稍平复了心情,走到花烬的床前,看着她脸颊上浮着红晕,嘴唇却有些苍白,想起她昨夜还活蹦乱跳的,今日就虚弱得昏迷了,一双手仿佛失了控制,竟莫名地抚上她的脸颊。
手才触碰到他灼热的皮肤,忽然,他的心就似被什么勒紧了,疼痛无比。
他弓着身子,强忍着心口的剧痛。
这心,已是第三次折磨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