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时日已近午。扈成吆喝一声。便有梁山小喽罗们抬着几十架铡刀上來。沿着千人大坑搁了一圈儿。一时间万众齐喑。唯有杀气瘆人。
这些小喽罗。已经脱离了梁山。火线加入了扈家庄李家庄。所以他们现在要干什么。和梁山一个大钱的关系都沒有;至于今天事过了之后。他们再随着扈家庄和李家庄投上梁山。那也是他们的自由。西门庆可管不着他们。
扈成再一挥手。旁边便有人击起鼓來。鼓声中“呛得啷啷”之声不绝于耳。一口口雪亮的铡刀被提起。刀光晃花了无数人的眼目。岗子上围观的众百姓喉咙里“哈”的一声。有三分惊怖。倒有七分期盼。
贪官污吏群中的哭声陡然间大了起來。但哪里打动得了扈家庄、李家庄劫后余生众庄丁们的心肠。这些本來善良的庄稼汉子一个个红着眼睛。把郓州城从前的父母官们。一个个都硬塞到了磨牙霍霍的铡刀下面去。然后暂时转职的梁山小喽罗们一捆杆草就垫在了贪官污吏们的身上。
有杆草垫着。不但血不会乱溅。而且顺着切开杆草的势道。更能很轻易的把人铡成两段。对铡刀的刀锋也是一种保护。
鬼哭狼嚎声中。鼓声骤然一停。几十条大汉“嘿”的一声。用力将铡刀把子按了下去。万众的心一瞬间猛地一缩。在短暂的死寂中。空气中的血腥味儿遽然浓烈起來。
将几十具无头尸体往坑中一掷。第二阵鼓声又响了起來。见过血的鼓声此时听起來也和处女鼓声不一样。那“咚咚咚咚”的震动里。仿佛充满了勾魂夺魄的力量。
第二队的贪官污吏。又被揪扯了上去。往血淋淋的铡刀刀口下一按。平日里铡青草时攒的草腥气和此时新鲜的血腥气混搅起來。象醇厚的烈酒一样撩拨着人心深处因杀戮而生的感觉。。百姓在颤栗中振奋。待死的贪官污吏无不丧胆。
鼓声一停。宽厚的刀锋合扇而下。切开杆草时那“嚓”的一声轻响。后來又接上了诸般异样的变化。那是只有阎罗才熟谙的奏乐手法。轻轻一弦间。勾尽了多少性命。
再次提起铡刀时。那红湿已经洇透了刀台、刀锋。透出神秘的残酷和神圣的喜气。杆草虽然被切掉了一截。但吸足了人血后。反倒比先前更重了。旁边打下手的人先将这些如贪官一样的杆草扔进了大坑里。又将杆草一样的无头贪官往大坑里一丢。彼此便在里面狼藉成了一堆堆一垛垛。
清理出场地后。鼓声再起。第三批待决的贪官污吏被横拖竖拽了上來。这些家伙中。有的已经认命。呆滞在那里象木偶一样任人摆布;有的已经半死不死。浑身上下异香扑鼻。敢与茅房争高下。不向粪坑让寸分;有的不到最后。绝不轻言放弃。还在向旁边的掌刀人乞命。价码也是越开越高;还有的挣扎哭号。打滚撒泼。但抓他们的人哪里有这闲工夫跟他们磨蹭。提起大铁棒來。将这些害群之马的手臂腿脚尽皆敲碎。最后连腰截骨也砸断了。然后把这一滩软肉往铡刀台子上一扔了事。
鼓声一停。血腥气爆涨。那大坑中似乎都有红光往外泛起來。石灰终于派上用场了。
众百姓敬畏地看着。看着平日里狼一样的官老爷们。此时象羊一样任人宰割。慢慢的。他们心中仿佛有一缕火苗在燃起。祖祖辈辈被压抑的东西正在觉醒。这正是:
若欲人民无奴性。先教黎庶有狼心。却不知后事如何。且听下回分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