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晨十分,挣扎了一个晚上未眠的言梓夏这才恍惚着沉沉入睡,直到翌日午时,才缓缓从昨日的噩梦里苏醒,带着满脸倦容,招呼婢女更衣梳洗。
春草看着言梓夏浓浓的黑眼圈,关切地道:“王妃,您昨日是担心王爷才没睡好吗?”
声音清浅,竟然言梓夏一阵恍惚,她可不是因为白子卿才没睡好的呢?不禁轻咳,以掩饰满脸的窘意和诡异的神色,而她自是早已知道白子卿一夜未归。
“王妃,也难怪您担心了,王爷这次入宫,不知道又要受到什么待遇了。”
糟糕,她怎么忘记那个白御风和白离梦只会拿着白子卿取笑捉弄,这次,竟然没有邀她一起!
他们在计划着什么?真的会伤害到白子卿吗?
不行,她要去看看才行,只是,她如何才进得去皇宫呢?不论身为王妃,或是臣女,不受招是不能随意入宫的,这见鬼的破规矩!
熙攘人群中,有一抹细长人影,正缓缓走着。
那人虽一身女装,身材却过于修长,竟不似女子,那一双极为漂亮的眼睛,注满了天生的纯然与干净,犹如一面镜子,能极其自然地反射任何的光线,透明而锃亮。
那双细长的眼睛,似含着迷茫,稚气,委屈,骄傲,憎恨,烦恼,似闪着让人心疼的幽柔纯然的雾水,竟瞬间便沾湿了言梓夏的眼角。
那人竟然是白子卿,竟是扮作女子的白子卿,她惊了片刻,这才瞧见神色低沉的李安,不远处,白离梦幸灾乐祸地笑着,扬起得逞的嘴角,挑衅地凝视着人群里的女子。
心中瞬间腾起了炙热火焰,饶是专注地盯了白离梦半晌,想要用愤怒的眼神杀死他。
一身似雪的白衣,手中拿着一把折扇,眸光闪动,突然便温和地笑了,如玉一般,闪着沁人的色泽。该死的白子卿,虽是一身女装,却是极为动人啊。
这个傻瓜,竟是如此让人心疼的痴傻,不畏世事啊!
黄昏时分,橘色横呈天际,金边而著的白云早已晕染开来。不远处,更有不知名的小鸟斜斜而飞,不消几刻便消失在了视线里。
从皇宫到王府的路,并不需要经过这热闹的集市,许是白离梦的心思,偏生要让七王爷着女装走上一遭,折磨他脆弱的心灵,来达到某种心灵上的满足。
卑鄙,言梓夏愤恨地想着,脚步轻晃,依然落在了白子卿的身边。
白子卿只瞧了她一眼,便开心地笑了,脸色透着亮闪闪的喜悦,双臂瞬间牢牢环住了她的腰身,幸福地依偎在恋人怀里,再不惧世间一切流言了。
谁想过,这堂堂傻王爷竟偏好女装,甚至更加偏好男色,以往的流言纷纷而来,瞬间包裹了温柔依偎在一起的两个人,白衣胜雪,痴情绵绵。
言梓夏虽矮了白子卿一个头,却偏生带着一抹骄傲,让白子卿依偎着,瞬间高大了许多。
淡然的笑意绽在嘴角,眼神锋利如刀,喧嚣的空气有一瞬间静滞,而后是哄然的爆炸声,透着无限爱慕,无限欣羡,无限的或虚伪或真诚的浅笑声。
言梓夏吻在白子卿唇角时,束发的玉冠竟松然而落,墨发飞扬,张扬着透人心魄的魅力。
傻王爷爱的是个真真正正女子,哪里是偏好男风之人,那一袭女装,怕也是为了心爱之人所穿,那二人站在一起,竟是如此和谐动人。
身后的李安,眸光闪过一抹不知名的清浅的情绪,似感激,似感动。
他们安静地沐浴在夕阳的余辉里,手牵着手,不理会众人的眼光,不理会白离梦的愤怒,不理会白御风是否火大的情绪,娇笑着,只是一对让人羡慕的幸福的情侣。
周旁,人流缓缓而动,却仿若眸光里尽是感动。
不远处楼宇之上,正坐着一位妖冶如梦的红衣男子,正是沈墨。
看着街上一锅热水般炸开,心头竟是隐隐泛着尖锐的情绪,不由得取过不知几时悬于腰际的笛子,随意吹起。悠悠笛声,飘荡在空旷尘世,轻扬而绵长。
一袭素色长衫,垂下树梢,迎风微扬,只是那面容甚是模糊不清,竟瞧不真切呢!
他的心中,何时多了一抹如此模糊朦胧的影子!
“明日,我便要将那模糊的面容瞧得真切了!”嘴角勾起妖娆笑意,低音悠然而止。
夜间,有冷风晃过,这燥热的空气竟也凉地透彻了。
清风祠内,窗户紧闭,黑帘垂挂,白色纱帘贴合圆红木柱垂下,散乱一片,冰冷而昏暗。
整齐排列两旁的高台白烛静静燃着,摇曳出一片橙黄,给了这个空间些些暖意。
案几上,安置着一个牌位,牌位前有一灰炉,正插着几支已灭去的细香。
这诺大的地方阴气深重,黑帘更是笼罩下一片黑暗,月光挡在微重的黑帘外,越发阴森了。
突然,这不被月光眷顾的地方,就生生多了一抹白色的身影,颀长纤细,透着无尽的落寞和清冷的味道,
白离梦一袭白色绸衣,竟像是第一次穿这白色的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