该來的躲不了。就算是死。也要勇敢地去面对。
手被人拉住。她被人拽回怀里。钟离钰皱着眉头。问道:“你去他那里干什么。”
连舟努力站直身子。面无表情道:“去送死。”
钟离钰眼神一紧。肃容道:“我不准你去。”
连舟勾唇。有一种飘零的美:“殿下是宣殷太子。而我是青楼娼妓。适才孟公子还说曾与我有染。如此。殿下还要与我拉拉扯扯么。”
一秒钟拉得像一个世纪般长久。四处奔走的山风中。传來少年无奈的叹息声:“小宋。你变了。”
变了好多。变得我一点也不认识你了。
你。还是小宋吗。
连舟笑笑。她本來就不是宋莲舟。何來的变与不变。
她其实能理解钟离钰的心情。不远万里而來。心中想守护的那个人却早已不是记忆中的样子。
毕竟她是连舟。她跟宋莲舟之间有那么多的不同。
孟回的话。可能不足以让他全部相信。可是她的变化。她的不再纯真如往昔。她的迥异。真真切切让他生了犹疑。
因为懂得。所以她真的不怪他。反倒有些同情。他心心念念的小宋。已经不在了。
如果在。青梅竹马。相互惦念。多好。
连舟离开钟离钰的怀抱。走向孟回。孟回望着她。眉毛轻轻皱起。她脸上挂着坦然的笑意。眉眼间却似是而非有着一丝凄艳冷冽。像是在奔赴一场盛大的葬礼。
连舟走出一步。手上却传來了温暖。
人的一生会有这样一种时刻。因为某种猝不及防的触摸而顿时灵光一闪。脑中火花迸现。现在的连舟就处于这种时刻。
长发翻飞。宛如盛放的黑色纸鸢。少女微微侧头。眸中的死寂之色骤然淡去。取而代之的是晨光般的明澈。
钟离钰紧紧握住连舟的手。两人相顾无言。
连舟望着他。苍白的小脸上神色平静。脑子却一刻不停在转动。她其实不想死。无论如何她都想活下去。但是现在这种情况……她快速冷静下來。将她所处的状况进行分析。现在。孟回势必想抓她回去。而这里唯一可与他抗衡的。也就是可以救她性命的是唐璃和钟离钰。唐璃虽然对她有过救命之恩。但深浅难测。而且他口口声声都有维护孟回之意。显然不会跟她站在一条船上。而剩下的钟离钰似有动作帮她。但是由于诸多原因的牵绊。现在还在犹疑当中。所以。他不见得会护她。所以。重重叠叠思考下來后所得的结果就是。她沒有一个绝对可靠的战友。
但她。却有一个绝对孱弱的身体。
这些思考只在0.1秒的时间内做出。她暗想。现在这种情况有些诡异。但是空子却是很好钻的。有一个巨大的空子连她自己都忽视了。旁人更加不会想到。
钟离钰和她离得这般近。这般不设防。在外人眼里。他是她青梅竹马的恋人。但是。实际情况是。他于她连舟而言。不是。
山风拂來。秀发凌乱。连舟压下情绪。眸眼间一片清明。钟离钰是宣殷太子。地位重要。她若想逃离这里。活下去。最好的方法就是。挟持他。
现在。天时地利人和兼具。她想不出有什么理由不这样做。
瀑布如练。苍鹰盘旋。巨大的翅膀拍出凄厉的鸣叫声。日光隐匿。高山旷远。云层喑哑的白。
连舟望着钟离钰。不知怎的。竟有片刻的失神。
他脸色苍白。嘴角还有未干的血渍。他白色的铠甲已经很脏。肩膀上开出大朵暗红色的花朵。血迹掠肘过腕。延宕至指尖。干涸得似要脱落。他紧紧地抓住她的手。无言。眉眼间却隐匿着一丝征求。孩子一般的倔强。
他和她滚下山崖。他为她挡飞沙滚石。他在水中带给她重生的希望。他为她做了很多很多。客观來说。这都是不容人抹煞的事实。
如果现在。挟持他。让本就失望的他。更加灰心。让他的守候都扑了一场空。让他看到他童年玩伴的扭曲和决绝。让他心灰意冷。这。算不算恩将仇报。
她有一瞬间的迟疑。握拳。闭上眼。快速地反复思索。再睁开眼时。她就不是那个迟疑犹豫的古代少女。而变成了那个冷静理智。主次分明。立场坚定的警部卧底。眸眼一片清明。
她的目的是活下去。别人是否会伤心。不应该在她的考虑范围之内。有舍有得。人必须牺牲一些东西。才能获得更长久的附丽。
动掌。反握。捏腕。弯臂。擒拿。简单的动作。一气呵成。
可当连舟刚捏到钟离钰的腕时。他突然间闪电般飞速旋身。连舟大惊。电光火石间她伸出一掌。就要往钟离钰的胸前击去。忽然间钟离钰又是一转。身体背对着孟回。落空之后的连舟正想出手锁喉时。站立在她面前的铠甲少年忽然吐出一大口鲜血。
就在钟离钰吐血的前一秒。连舟的耳边响起掌拍背部的清脆响声。
程青见站起身來。厉呼:“殿下。”
连舟瞳孔一缩。只听声音传來:“少爷。属下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