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泊清愣了下,他不想陈端玉会这样问,他温和的说道:“二小姐说下,是什么梦,我略知一二,试解一下,不过,二小姐不要太过当真,梦兆之言与卜卦一样,多是受人的心理暗示所致,并无太多依据。”
陈端玉轻轻点头,说道:“这个,我是知道的,我也只是有些好奇,我的梦是这样的!”
陈端玉就将昨夜里那一梦,从头至尾都说了出来,百蝶衣的华丽,与被火烧时自己的惊慌,唯漏下了一点,没有说,自己梦中依稀的那个人。
江泊清略思忖了一下,心中惊了下,但面上并没有表现出来,他只轻声道:“小姐这梦,应是主姻缘的,恕在下学浅,倒是并无法再解得深了!”
陈端玉听此,只羞着脸说:“谢先生,我只是好奇,并无他想,讨扰先生了,我先告辞了!”
陈端玉今天一鼓作气的与江泊清说了这些话,已经是例外,此时,很怕被人看到,毕竟,男女授受不亲。
江泊清看着陈端玉万福下,慢慢的走远了。
江泊清来到陈府时,陈端玉不过十二岁上,就像是姐姐的一个影子般,怯生生的跟在姐姐的身后,但是很聪明,学什么,比姐姐要快很多。
在江泊清眼中,大小姐陈端华,是个典型的官宦人家的小姐,行不摆裙,笑不露齿,学习也只背个《女经》之类的,倒是这个陈二小姐,字写得漂亮,人也聪明,常常会捧着书,看个不停,那一天还向他要脂砚斋评的《石头记》,可是,他有的书,不能全数的给她看,那些杂文野史,小说之类,怕被陈老爷知道了,会怪他不慎的,因为,陈老爷的原意,也只要她们姐妹认些字,会背些唐诗宋词就可以了,可是,江泊清还是会为陈端玉可惜的,那样的聪明,只可惜是女儿身。
可是,男儿身又如何,空有一腹经纶,可是,却学无所用,只沦为西席。
江泊清摇摇头,看着陈端玉转身出了后花园,他只得走回自己的房子去。
但心里还想着陈端玉刚刚说的梦。
梦穿百蝶衣,若是女子,则是有为妾的命的。
这样的话,他江泊清怎么好说出口,至于火烧蝶衣,实在是想不出,所以,只有说主姻缘。
江泊清想着,这样聪慧高贵的陈家二小姐,若只是为妾的命,不由得为她惋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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陈端玉回到姐姐的房间里,陈端华已经收拾得妥当了,脸上施了粉,唇上抹了胭脂,眉心间贴了一瓣桃花瓣,粉生生的面颊,平平的发髻戴上了凤冠,珠珠翠翠,闪闪发光。
陈端华一抬眼,见到妹妹走了进来,就笑着向着妹妹点点头,陈端玉见姐姐两手平放在膝上,手心向上,捧着一个圆圆大大的苹果。
陈端玉笑了下,她见到姐姐的面容,有些悲凄,这也许都是未嫁小女儿的担心吧,连要嫁的人是什么样都不知道,又要从此离开自小长大的家,离开亲人,到一个全然陌生的环境里,是谁都会如此吧,如果,自己也有这么一天,那么……
陈端玉的脸颊发烫,自己想到哪里去了,她趁着大家都在忙的空,走到姐姐身边。
“姐,累吗,要不要我把这凤冠给姐姐卸下会?”她轻声问。
陈端华摇摇头,勉强笑下,问她道:“你去哪里了,刚娘还在找你呢?”
“娘找我?有事吗?”陈端玉问道。
“没事吧,娘去前厅了,说是花轿快到了!”陈端华的话还不及说完,就听到外面一阵的震天的鞭炮声。
“花轿来了,接新娘子来了!”有小童叫唤着跑进来。
喜梅一听就来了精神,忙走过来,陈端玉被她挤到了一旁:“哎呀,大小姐,花轿来了,快披上盖头,呵呵,吉时要到了!”
一方红盖头,盖到了陈端华的脸上。
陈端玉看到姐姐拿着苹果的手微微的发抖,她不由得同情起姐姐来。
屋里的人又忙起来,她见无自己立足之处,就静静的走了出去。
悄悄的走到了前厅后面。
隐隐的,看到院子前面,黑压压的站了一群人。
她偷偷的向着前面走去,在一边的角门,她偷偷的向外看着,想知道姐姐嫁的男人,到底是什么样子的。
接着她看到一顶十六人抬的喜轿威风的落在自己家的府门前。
一群的孩子绕着轿子笑着嚷着“大姑娘大,二姑娘二,小姑娘出门子给我个信儿。搭大棚,贴喜字儿。牛角灯,二十对儿,娶亲太太两把头,送亲太太大拉翅儿。八团褂子大开楔儿,四轮马车双马对儿……”陈端玉偷偷笑了,是姐姐的好日子呢,看,处处的红,处处的喜。
再一探身,她站出身子去,终于看到轿子前一匹俊马上的男子。
背对着自己,只穿着一件红色的喜裳,背上打着十字彩绸,长长的一条油辫子拖在脑后,戴着的帽子上,有着红色的喜翅,微微的打颤。
陈端玉只感觉到他的身子很高大,站在马身上,挺直了脊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