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午时分,天色阴沉,污蒙蒙的一片,看似就要下雨。
陈香离开学院,现在正走在路人来往的街上,据他从青儿那里得知,安仁坊在学院的东边,出了学院一直往东走便可。
青石街热闹,街边两旁的米店,布店,杂货店,客栈,酒楼,人满为患。
看似热闹的街,背后有藏着多少人的心酸和无奈?
陈香走在街中,和普通人一样,一样的默默无闻,一样的落寞不堪。
此刻他正走在石拱桥上,看着碧波清澈的河水,便停下了脚步。河两岸杨柳微垂,河中小舟泛起,很清楚的能听到悦耳的笛声,心情便有些开阔。
停留片刻,他便徒步离去,向着东边走去。他本想走下桥去,好好的游历一番,可是他看这天马上就要落雨,只好在落雨前找到花恋雪的家。
大概走了两刻钟,这里好似青石街的尽头,行人少了许多。他站在十字路口;“前面?左边?右边?”
看完三个方向,他不知该走哪个方向,正当他纠结的时候,一辆豪华的马车从右边驶了过来,他不由的一笑;“如果我没猜错应该是右边。”
陈香站在一尊石狮子旁边,怀里紧紧抱着包裹,倾盆大雨忽然而下,他快速走到屋檐下,也幸亏他走的快,身上倒是没怎么淋湿。
甩了甩衣袖,陈香看着大门紧闭的花府,上前走了一步,拿起漆黑大门上的铜环,敲起门来。也许是雨声盖过敲门声,他敲了好一会,任然没人出来开门。
他便更用力的敲门,雨水已经将他的布鞋溅湿,他膝盖以下的衣物也被雨水溅湿。
一声沉重的“咯吱”声响起,漆黑大门掩开,只露出一个苍老的脑袋;“你找谁?”
陈香弓着腰,礼貌的回应道;“我找花恋雪。”
老头眼珠转了转,仔细打量陈香;“我家公子好像不认识你吧。”
“我们算的上认识,我找你家公子有事。”
“那你叫什么?”
陈香垂首想了想,随后道;“你和你家公子说,陈年老酒香,他便知道我是谁了。”
老头用一种古怪的眼神,又打量了他一番;“你等等。”
陈香刚想说好的,大门却已被关上。
亭楼下。
花恋雪正认真的下着围棋,当然是一个人在下,手中拿着白子,始终举棋不定。
现在棋已经到了关键的地步,只要下错一步,就是满盘皆输。
“公子!”
听到叫声,花恋雪皱着眉头眨了眨眼;“什么事?”
“外面有个叫什么,”老头想了下;“什么,陈年老酒香的人找你。”
“陈年老酒香?”花恋雪把棋子丢回棋碗;“快,快去带他进来。”
“是,是。”
花恋雪静静的看着池塘里,含苞待放的荷花;“想不到你还会来找我。”
没过一会,老头便带着陈香来到亭楼。
看到陈香,花恋雪微微一笑;“你怎么找来的?”
陈香弯下腰,拧着裤脚道;“就这么找的。”
看着陈香的布鞋已经完全湿透,花恋雪便对身后的老头说道;“福伯,快去拿一双干净的布鞋。”
“是,公子。”
陈香没有出口阻拦,毕竟鞋子湿了,穿着很不舒服。他看着大理石桌上的围棋,黑子已经完全压制白子;“这是黑子下,还是白子下。”
花恋雪有意思的看着他;“白子下。”
陈香笑了笑,便从棋碗拿出一颗白子,仔细看着这盘棋,如果这是黑子下,那么白子已经必输无疑。
白子已经被逼的岌岌可危,就像一个人被一群匪徒逼到悬崖边,退将必死无疑,唯有前进才有一丝生机,虽然很渺茫,但还是有一丝希望。
终于陈香将白子落下,花恋雪眼中一惊,连忙说道;“秒啊,这步棋下的真是不错。”
陈香笑道;“其实找出了这黑子的破绽,这棋就不难下。”
花恋雪笑着点点头,便继续看着这盘棋。现在局势已变,刚才完全属于压制性的黑子,此时和白子旗鼓相当。就像是一群匪徒变成了一个匪徒,这样悬崖边的人就有能力和匪徒一战了。
陈香坐在石凳上,将福伯拿来的新鞋换上。
花恋雪道;“你年纪轻轻,怎么有这种棋艺。”
陈香道;“我从小就下围棋。”
“噢!”花恋雪有些好奇;“我们来下?”
“好。”
陈香将湿鞋递给福伯;“你要黑子还是白子。”
花恋雪看了看棋盘,随后道;“我要黑子。”
“好。”
现在是黑子下,花恋雪拿起黑子,仔细观看,依然举棋不定,陈香则一旁安静的等待。
等待是没有人会喜欢的,特别是漫长的等待。
时间已经过去很久,陈香却依然惬意的等着,丝毫没有不耐烦的神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