吕梁山,又称脊骨山。北起汾河水源,南达龙门山口,东与太行并行,西携黄河南去。连绵八百里,山山相依,沟沟相连,峰岭相望,绝壁竟险。
吕梁山终年云雾缭绕、山中奇洞掩映、泉涌瀑飞、林壑幽深。如此仙境,自然吸引了无数修行者来此修行,八百里吕梁,上百座道观、庙宇分布其中。
此刻天将明未明,正是一日最黑暗的时刻。吕梁山中一座无名小庙中,一个少年从冥想中醒了过来。
他睁开眼后,没有一丝迟疑,即刻起身,向房外走去。房间无门,少年步履轻盈却极快的来到了院中。屋外天地一片漆黑,隐约能看见起伏不平的山峦轮廓,层层叠叠,连绵不绝。少年没有驻足看上一眼,任何景物,看了多了,总是会忽视其存在,而且他也没有空余的时间去欣赏美景。
他从水缸旁拿起一只木盆放置在缸沿,从水缸中舀了一瓢水贴着木盆盆壁,将水倒入木盆之中,直至半满,整个过程都没有发出一丝声响。之后,他端着木盆,进入另一间房间中。室内自然比室外更加黑暗,一片漆黑,伸手不见五指,犹如进入黑洞之中,没法看到一丝暗影。然而少年并不受影响,准确的来到房中盆架前,将木盆放下。
少年一系列动作,显然已经做过了无数次,十分熟练,给人一种行云流水的感觉。事实也是如此,他四岁能够自理后,每天早上都做着这一系列动作,不曾中断,不曾改变。
从醒来到将木盆放下,少年被要求整个过程必须在十息时间完成,用时不能增减,动作不能有声,行走不能扬尘。
少年今年十五岁,这一系列动作他做了十一年,这是他的孝心,也是他的功课。
放下木盆后,少年便退出房间,如进入一般,寂静无声。他来到院中,开始了他另一个功课,练武锻体。
一时间,院中风雷声起,鬼影迷踪。
少年名叫陆辰,两岁时不知何故,便遗弃在山外路边,此庙唯一的和尚,那天清晨下山采购,见到后,便将他带回庙中,并收起为徒。陆辰这个名字是师父为他起的,是六尘的谐音,也是路边清晨之意。
适才陆辰送水进去的房间中,住着的就是他的师父。这座小庙中,只有他师徒二人。
他师父从房中走了出来,黑暗中,看不清模样,隐约能看出是一个躬着身形身材瘦小的老和尚。
老和尚站在门前,静静的看着陆辰练武,直到红日升起,天光大盛。
陆辰收功,来到老人身前,躬身请安。
老和尚很老,老到很难判断他的大概年龄,但不论让谁来猜,都能给出一个肯定不止百岁的答案。陆辰也不知道老人到底多大了,他甚至不知道老和尚的名字,他问过,老人没说,他便知道这不是他需要知道的,他只需要知道老和尚是养育他十三年,教他炼神锻体的师父就可以了。
老和尚个子不高,且佝偻携杖,更显矮小。他很瘦,瘦骨嶙峋的瘦,整个人就像是一副骨架上直接蒙上皮肤一般,没有半点肉感。
陆辰请安起身,直接转身走出院子,来到离小庙不过十数丈距离的悬崖前,开始他的另一个功课,观山景。
既然是功课,这观山景的观自然不是观赏的观,而是观察的观。观山陵起伏,沟壑纵横,云雾变幻,察洪荒造化,天地运转,五行演变。
陆辰正专注的观察体会着,余光发现老和尚来到了他身旁,心中大喜。师父已经很久没有与他一起观山景,上一次记得已经是一年多前的事了。每次师父与他一起观山景,必然会传授他新的知识。想着莫非师父终于要传他御灵之术,心中不由隐隐有些激动,期待着悄悄用余光关注着师父,静候师父开口传道。
老和尚确实开口了,但只是张开了口,且仰着首,不是要说话,而是深深的吸了一口气。
这口气很大,很长。
陆辰睁大着眼,不可思议的看着老和尚。
老和尚竟然在吞噬云雾。
风起,云涌。放眼望去,眼前的云雾都在老和尚的一吸之下,开始流动起来,无数的云雾翻滚着涌向老和尚的上空,然后灌入他的嘴中。老和尚吸噬的速度越来越快,云雾流动的速度也随之加快,在老和尚上空汇集成一团窝云,之后形成一个高速旋转的漏斗状云柱,犹如一条云龙从天而降,没入老和尚口中。
巨大的吸力,将方圆数里的云雾一吸而空,方圆数里不见一丝云雾,原本云雾缭绕的山景,如今清晰可见。如若此时从高空看下来,就会看到原本的云海,出现了一个方圆数里的云洞。
陆辰的心跳不断的加快,他知道老和尚很强大,但没有想到会如此强大。虽然老和尚一直没有传他灵术,但他对于灵术并非一无所知,所以他知道,老和尚适才施展的灵术,便是灵界五大禁术之一的噬灵术。
想到师父马上就要将噬灵术如此强悍的灵术传授给他,陆辰心中激动不已。
风停,云空。
陆辰用炙热的眼神看着老和尚,等待着激动时刻的到来。